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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探頭一看,那不正是晉斐嗎?
「小將軍回來了?」
他出去一趟回來,皮膚曬得黝黑,整個人都精瘦了許多,沒了那股子青澀的之感,身上痞味倒是越來越嚴重了。他大搖大擺走到她跟前,就跟山匪頭子一樣,「我昨兒就回來了,今天聽到外邊的謠言,氣得小爺差點沒跟他們打起來。」
沈鬱笑了起來,沒敢接他的話茬,生怕他又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
酸菜罵罵咧咧著回來,上下打量著晉斐,「咦,你怎麼曬這麼黑?」
他得意地搖晃著腦袋,「我去了峰城,那裡不是有土匪窩子嗎?我奉命去探查,跟土匪們打成了一片,已經摸清了他們的底細,就等太子爺一聲令下,小爺就去把他們都給滅了!」
原來是去調查土匪的事了。沈鬱聽著這語氣,怎麼感覺他被太子爺給收買了,「太子給了你什麼好處?」
「他說只要這件事成,就考慮提我當副將。」
「虞夫人同意了?」
「我沒跟她說,她懂什麼?全是些婦人之見。」晉斐現在抱上了大腿,整個人都不一樣,連他娘都不怕了,「等小爺我凱旋歸來,就是我封將之日!到時候,我定要讓我娘刮目相看!還有我爹,還有大哥、二哥,還有你!」
沈鬱樂了,實在是不想聽下去,「八字都還沒一撇,等你真當上了副將,再來我這裡炫耀吧。」
她說著說著就要讓酸菜攆人,晉斐「誒」了兩聲,終於和盤托出:「其實吧,是我被我娘攆出去了,還說什麼我要是去剿匪,那她就不認我這個兒子。你說她這真是,婦人之見!」
他絮絮叨叨著順勢就跟著入了院子,一邊嘰嘰喳喳,一邊問晚膳吃什麼,酸菜朝著他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真心覺得他煩人。
一個大男人,天天無家可歸。
還蹭吃蹭住。
酸菜折身撞見了門口的林晏,「晏世子,你怎麼來了?」
她記得他上一次來沈府,還是提刀砍門的那一次,謙謙君子砍起門來,嚇得她心肝亂顫。他這次倒是冷靜,在門口佇立了許久,目光沉沉,遞了一封信給酸菜,隨後一句話也不說就轉身走了,留下酸菜一臉莫名其妙。
酸菜拿著信去找沈鬱,「小姐,剛晏世子來了,這是他給我的信。」
沈鬱伸手接過,「他親自送來的?」
「是啊,小姐你覺不覺得晏世子最近怪怪的?」
「嗯,是有點。」
不過也理解,畢竟她當時就跑了,肯定還是傷到了他的自尊心。
她順手打開手裡的信,竟然不是他寫的酸詩,而是當初在詩會之上,他作的那首《滄海難》。她轉頭看向酸菜,心裡隱隱有些猜測,「明年晏世子可是要參加會考?」
「啊,真的嗎?晏世子不是最討厭入仕嗎,以前還寫過詩,是什麼來著?」
酸菜不記得,沈鬱卻記得。
她下意識翻開桌上的書籍,很快就翻到了那一篇,看著上面的「不為黃白折懶腰,何須酒色侍權貴」,心裡頓時都覺得不是滋味。
是什麼讓肆意揮墨、才華橫溢的晏世子,如今也走上了他最不屑一顧的仕途?
是因為,那個外室嗎?
還是,因為她呢……
她默默整理著桌上的公文,從未想過有一天林晏的喜歡也會這樣沉甸甸的,讓她無所適從。
「明日我要進宮面聖。」
「小姐,你這麼快就做好了嗎?」
沈鬱輕輕點頭,「已經做的差不多了,我先給皇上看方案,如果可行,希望能在明年洪澇來臨之前就全部部署好……」
「小姐你太厲害了!」
第120章 斬斷
夜色如魅, 月光如刀。
高高的牆頭上佇立著人影,長風灌起黑色的衣袍,他懷中抱著一把劍, 頭帶斗笠, 如孤石一般靜默著。
鳳千瑜拿起桌上的長劍,推開房門, 院中狂風四起, 他的白衣在黑夜中明亮刺目,與牆頭上沉寂的黑影形成鮮明對比。
他停下腳步,緩緩抬起清冷的面龐,雙目比月色還冷,「大師兄, 等了你這麼久, 你終於來了。」
牆頭上的人影緩緩站了起來,狂風掀起他黑色的衣袍, 融入深夜之中, 宛若妖魅,「你露出自己的真容,就是想要引我前來?」
「是, 因為我知道, 大師兄一定不會放過殺我的機會。」鳳千瑜抬起手中的長劍,他的皮膚在黑夜裡白到幾近透明, 有種病態的蒼白,「倒不如直接一點,來個生死對決。」
他口中的大師兄,靳無妄,立在高牆之上, 如一把銳利的劍,「你,真的要與我決一死戰?」
「大師兄來都來了,問這些還有何意義?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當年輸給了你,不代表現在也會輸給你。」
靳無妄又古怪地笑了起來,沉沉的聲音湧入四面八荒,他當真是修煉了邪功,整個人的氣息都不對勁,「你贏不了我的,暮玉,你是我的手下敗將,一輩子都是。你其實不必與我拼個你死我活,你也想要自由不是嗎?你與我一起殺了狗皇帝,推翻秋羅門,你我就能永遠獲得自由了。」
他的聲音有蠱惑人心的作用,鳳千瑜的心神也受到了影響,他咬了咬舌頭,時刻保持著清醒,「大師兄,你既然入了秋羅門,就該遵守它的規矩,你想要自由不是不可以,只要斷掉你手中的劍,廢除一身武功,你就可以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