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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千瑜勾了勾手指,示意她把耳朵湊過來,沈鬱果然乖巧地湊了過去,然後九千歲忽然套了一個東西在她脖子上,沉甸甸的,挨著皮膚還有點涼。
「這是什麼?」沈鬱拿起來一看,居然是一塊玉制的長命鎖,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這不是給小孩子戴的嗎?」
九千歲淡定搖頭,神神秘秘地看著她,「你知道檀文大師嗎?」
沈鬱點頭,「知道。」
檀文大師是福祿寺最出名的大師,算卦極准,平日裡除了皇家祭祀一般都不輕易下山,便是皇太后想要見他一面,都只能一步一步地爬到福祿寺。
「這是他給我的,我用不上。」鳳千瑜說這話的時候很隨意,就好像求了個尋常的物件。
微風吹起他石青色的衣袍,他伸手逗弄了一下長命鎖,下邊還掛著一個小鈴鐺,在他指尖輕輕響動著。
他認真地低著頭,白玉面具幾乎都要碰到沈鬱的下巴,她努力抬起頭,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九千歲,這麼貴重的東西我不能要……」
「你拿著吧,我不需要。」鳳千瑜收回了手,他淡淡地垂下眼瞼,靜靜地看著她,「你看起來比我更需要長命。」
沈鬱:???
眼看著話題越扯越遠,她不得不拉回話題,「九千歲,你不是要跟我說御廚的事嗎?」
鳳千瑜點點頭,然後彎腰,輕聲在她耳邊說道:「這幾天我都在這裡,所以看到了一些特別有意思的事情……」
他的頭髮滑落下來,弄得沈鬱痒痒的,她忍不住去撥弄他的頭髮,在指尖又絲又滑,「什麼事情?」
「你過來。」
她猶豫著靠過去,他伸手一把攬住她的腰,直接就帶著她飛上了樹幹。
沈鬱踩著搖晃的樹幹,嚇得心口「砰砰砰」地跳著,腿都有些發軟。
她顫聲道:「九千歲,我怕。」
「我還在,怕什麼。」
鳳千瑜踩著旁邊的樹幹,坐得很穩,他伸手摟住她的腰,幾乎將她整個人都抱進了懷中。他微勾著嘴唇,唇邊難掩笑意,撲扇著長長的睫毛,貼著她的耳朵說話,「你靜靜地看,看看御膳房裡的其他人,你再看窗邊那人。」
茂密的樹葉擋住了大半的視線,從這個視角正好可以看到窗戶那裡,其他人都在不停地忙碌著,唯有那人卻像做賊心虛一樣,守在湯罐旁邊,不停地左顧右盼。
沈鬱記得皇太后每天下午都要喝燕窩,她熬燕窩的罐子跟別人不一樣,那是從漆梧宮拿過來的,沈鬱見過,正是這個湯罐。
她下意識就想去詰問那人,被九千歲強行按住,將她拉了回來。他單手攬著她的腰,害怕她亂動,又用另一隻手抓住了她不安分的手。
「沈大人不要打草驚蛇。」
他這一拉,讓沈鬱冷靜了下來。
她現在沒有證據,必然問不出東西來。
她微蹙著秀眉,看著那個古怪的宮女,每等一刻都是一種煎熬。那個人是誰的人?她到底動了什麼手腳?她要怎麼害皇奶奶?
在樹上呆了一會兒,沈鬱腿都麻了,她本想換個姿勢,結果踩滑了,險些掉了下去。九千歲一把抓住她的腰,將她攬了回來,她情急之下不小心碰掉了他的面具。
面具脫落的瞬間,九千歲就抓住了它,只露出了一瞬間的側臉。沈鬱下意識就閉上了眼睛,她的第一反應就是不能看,萬一真是暮玉的臉,這還怎麼幫九千歲隱瞞下去?
鳳千瑜將面具扣了回去,眼中瞬間就起了猩紅的殺氣,他垂頭看見沈鬱閉著眼睛,眼中的殺氣這才慢慢隱褪下去。
他單手系上面具,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就連聲音都有些冷,「你不好奇嗎?」
沈鬱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她不好奇,一點都不好奇,她甚至希望自己永遠都不知道暮玉的身份,就算知道也要假裝自己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
鳳千瑜靜靜地看著她,看了許久許久,眼中的冷意才漸漸隱去。他怕她掉下去,還特意將她往上攬了一些。
等了半個時辰,燕窩終於熬好了。
宮女把罐里的燕窩裝到小盅里,端起盤子,都還在心虛地左顧右盼。可是其他人都太忙了,全都暈頭轉向的,根本就注意不到她的異常。
鳳千瑜帶著沈鬱跳下樹幹,她坐得太久腿都麻了,一時間站不起來,只能撐著九千歲的手,又擔心跟丟了那宮女,著急地瘸著腿跟上去。
一路跟著她來到漆梧宮,眼看著她將燕窩遞給常嬤嬤就走了,沈鬱忍不住進去攔住了常嬤嬤,她打開燕窩,仔細看了看,聞了聞,看不出有什麼問題。
常嬤嬤警惕了起來,「郁姐兒,這燕窩有問題嗎?」
沈鬱說不上來,只是面色跟著凝重了許多,「我看方才那宮女有問題,嬤嬤,這燕窩先不要給皇奶奶喝,她要問就說是我喝了。」
她轉身剛走兩步,又回頭小聲囑咐常嬤嬤:「嬤嬤,以後送來的燕窩都不要給皇奶奶喝,我會去查明這件事,你先不要聲張。」
常嬤嬤連忙點頭,她也是這宮裡的老人了,聽她這一番話大抵能猜出些什麼。前些日子皇太后就一直身體不適,原以為是藥的原因,沒想到竟會是膳食的問題。
沈鬱連忙折身去追方才那宮女,她本來都要跟丟了,幸好九千歲幫她指了路,一路追蹤到宮人們的寢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