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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這樣看著看著,一連三個月日日如此,沈鬱連早朝都不去了,公務照常拿回來處理,平日裡哪也不去,就在院子裡陪著九千歲膩膩歪歪,不是幫他作畫,就是陪著他曬太陽,眼看著連公務都要荒廢了,她還每天嘻嘻哈哈的,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後來還有更荒唐的,近日多有姑娘爬牆偷看九千歲的美貌,她家小姐把圍牆一高再高,高到晉小將軍都沒法爬牆,只能走正門進來。小姐都還不滿意,整日尋思著圍牆上能不能加點刺,讓那些帶木梯的姑娘徹底放棄偷看的想法,後來還是酸菜竭力阻止了,她可不想沈府變得跟刺蝟一樣。
眼看著他們二人越來越荒唐墮落,絲毫沒有要崛起的意思,酸菜都有些絕望了。
戲本里有句話是怎麼說來著?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簡直跟她家小姐一模一樣,酸菜心想,她真是看錯她了,原以為小姐喜歡有才華的,沒想到她只喜歡長得好看的。
沈鬱正畫著畫,發現酸菜正一臉鄙夷地看著自己,心裡納悶地不行:我怎麼被個傻子鄙視了?
鳳千瑜擦了擦她額頭上的汗,指尖冰涼,「去書房吧,院子裡曬。」
她抓住他的手,說:「不行,你體寒,得多曬曬太陽,我就在這陪著你。」
鳳千瑜輕輕笑了起來,他拿過溫好的桃花釀,小酌了一口。桃色微浮於面,舉止撩入人心,當真是美色襲人。
沈鬱忽然又有了靈感,落下最後幾筆,便成了棗樹下纖細的身影。他微微仰著纖細的脖頸淺酌酒釀,一身白衣如高不可攀的天神,棗樹上碩果纍纍,又好似天神終落於凡間。
「桃花釀,好喝嗎?」
鳳千瑜點了點頭,「好喝,你買的嗎?我看酒窖里屯了好多的桃花釀。」
沈鬱不禁笑了,她說:「你喜歡就好。」
平穩的日子不過才三月,鳳千瑜受傷的消息便不脛而走,那天沈鬱起夜,一開門就看到黑衣人朝著她刺過來,她躲閃不及,被劃傷了脖子。
後來侍衛趕到保護了她,鳳千瑜也提劍傷了幾人,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可從那以後鳳千瑜就像是變了一個人,畫也不作了,酒也不喝了,不知從哪得了一把劍,終日在院子裡研究左手劍法,廢寢忘食地訓練。
沈鬱勸不聽他,便與他賭氣去了工部,到晚上也沒回來。也是那天驟降一場大雨,鳳千瑜淋雨練劍,夜裡發熱不止,手上的舊傷也復發了。
羅褚為此專門跑了好幾趟,給他熬的藥一壺接一壺,才勉強緩解了發熱。他跟沈鬱說:「他身體極寒,又損了七成的內力,這樣不要命地練劍本就不好,再淋了雨,肯定得生病。」
沈鬱氣得把他的劍給扔了,府里任何人都不准佩劍,更不准帶劍進府。他生病的這幾天,沈鬱連窗戶都沒敢開,生怕邪風入體,又害他大病一場。
她越是這樣小心翼翼,越是讓鳳千瑜覺得自己病得嚴重了。他好像從未病得這般嚴重過,他以前的身體很耐抗,便是寒潭浸泡數日也不會這般生病。
他好像,身體大不如前了。
他失落地想著。
沈鬱眼看著他又要消沉下去,怕他一個人在家胡思亂想,還專門請了事假陪著他,好在風雨過後,驕陽似火,又重新驅散了寒冷。
可是驕陽只能驅散表面的寒冷,驅散不了鳳千瑜心裡的寒冷,他仿佛一直沒從那場大病之中緩過來,不復以往的精氣神。
「你不舒服嗎?」
鳳千瑜搖搖頭,又回到屋中坐著,望著自己的「無畏」發呆,一坐便是大半天。他失魂落魄的模樣刺痛了沈鬱的心,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後悔了,她不敢問,亦不敢想。
第189章 商量婚事
眼看著鳳千瑜又要自閉下去, 沈鬱自覺自己也有錯,不該扔了他的劍,斷了他的念想。沒過幾天她又瞞著眾人, 自己偷偷摸摸去尋了一把好劍, 準備給他當個驚喜。
她回來的時候,院子裡塞滿了迎親隊伍, 大大小小的聘禮堆積如山, 那陣仗看得沈鬱心頭一顫。她趕緊進去一看究竟,沒料到竟是太子爺來了,他坐在院子裡喝茶,鳳千瑜就站在窗前看著外邊,那肅殺的眼神簡直要置人於死地。
沈鬱開始頭皮發麻, 為了表示她對這件事毫不知情, 她立馬跳過去站在鳳千瑜身邊,「太子爺, 你這是什麼意思?」
祁夙凜冷哼了一聲, 將茶杯重重磕在桌子上,「昔日聽聞九千歲準備退隱,連武功都給廢了, 本來還不相信, 如今見他這見不得人的模樣,還真是不得不信。」
本來鳳千瑜就很自閉了, 他還來這說風涼話,這不是誠心來鬧事的嗎?沈鬱趕緊插了一句嘴:「太子爺,您不該忙著抓叛黨嗎?我這小小的沈府可容不下您,趕緊帶著您的東西走吧。」
祁夙凜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這幾月他心裡都憋著火, 正無處可泄,「沈鬱,你可真是個白眼狼。當初他將你擄走的時候,是我親自帶兵去救的你,你不感謝我也就罷了,現在連個好臉色都不給。」
沈鬱樂了,「我又沒讓你來救我,太子爺自己自作多情,還跑我這無病呻吟。」
他又哼了一聲,從懷中拿出兩封大紅的帖子,拍在沈鬱面前,「我可不是來無病呻吟的,我是來辦事的,你仔細看看。」
那紅色燙金的封面,一看就是婚書之類的,沈鬱心裡突然一緊,回頭看到鳳千瑜的死亡凝視,別說看了,連碰都不敢碰,「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