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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完侍衛之後, 沈鬱坐在房間裡,感覺天旋地轉,她一定是漏了什麼重要的信息, 不可能有人殺了人之後還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直想到夜幕降臨, 她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忽然有東西砸了一下窗戶, 沈鬱起身去看,看到矮牆上坐著鳳千瑜,還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九千歲?」
她說完之後立馬清醒過來, 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還好門外的侍衛都暈了過去……不對,為什麼他們都暈了過去?
鳳千瑜穿著深色的衣袍,目光在黑暗之中有些暗沉,「過來。」
他一般入魔就會穿深色的衣衫,平時就會穿淺色的衣裳,而且他的聲音也比平時沉。
沈鬱看不清他的神情,微微打了個哆嗦,裹緊了自己的衣衫,「你、你是不是又入魔了?」
鳳千瑜輕笑了一聲,跳下矮牆,朝著她走了過來,也正是這一聲輕笑讓沈鬱確定他沒有入魔。他從黑夜之中走出來,借著微弱的月光,勉強能看清他的臉,他的瞳孔是幽深的黑色,皮膚蒼白,帶著輕微的疲倦。
他靠在窗台上,認真地看著她,聲音裡帶著疲倦過後的暗沉:「明天刑部就要開始公審了,等案宗上交給皇上,誰也保不住你……」
沈鬱急切道:「我沒有殺人!」
「我知道。」他想都沒想就這般回答,顯然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也從未懷疑過她,「趁聽音樓還未解封,我想帶你去案發現場看一看,把我的想法也告訴你,你若是想起什麼,一定要及時跟我說。」
「暮玉……」沈鬱忽然一陣感動,就差抱著他痛哭流涕,可她到底還是忍住了,只擦了擦自己的眼淚,不知道該說什麼,「謝謝你相信我……」
面前的鳳千瑜沉默了良久,他微微轉過身,側頭道:「我不該相信你嗎?」
就像她無條件地擋在他面前一樣,當她有危險的時候,他也會無條件地信任她、幫助她。
沈鬱跟著鳳千瑜來到聽音樓,因為這裡發生了兇案,已經徹底封鎖,裡面的現場都保存得相對完整。鳳千瑜推開正門進去,點燃了一盞油燈,大廳里晃晃悠悠著亮了起來。
那日的情景,一一浮現在沈鬱的腦海中。她憑藉著樓媽媽的口供,想像著自己就是那日的兇手,她從門口走向樓梯,這個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會落在「她」身上,那「她」是怎麼掩藏的?
「易容,再加上扇子掩面。」鳳千瑜似乎猜到她在想什麼,直接為她解答了疑惑,「聽音樓來的都是熟客,對你已經有了固定印象,穿著你的衣服,打著你的扇子,再加上七八分相似,他們就會潛意識地將她認作是你。」
沈鬱心驚,沒想到兇手如此熟知他人心理,巧妙利用細節,讓他們不知不覺間做了偽證。
「你繼續。」
她繼續上樓,走了兩步,想像著兇手是怎麼推開門的,推開之後愣了一下,好像推錯了,她又立馬折回來,推開了旁邊的門,這次沒錯了。
房間裡一片昏暗,地上的血跡還沒有清理,那天她醒來的時候,陳斌就倒在她的腳下,她因為並未完全清醒,還不小心踢過他一腳。
那個時候他已經死透了,動沒動一下。
沈鬱忽然想到什麼,猛地回頭,「那日我在昏睡之間,聽到了我自己的聲音和陳斌在爭吵,那人不僅擅長易容,還擅長口技,並且她的力量一定比陳斌大,不然她怎麼殺得了陳斌?」
這就涉及到最關鍵的地方。
「臉能易容,身體卻不行,所以她一定也是體格嬌小的女子,既然是女子,她的力氣又怎麼可能抵得過身材高大的陳斌?」鳳千瑜冷靜分析起來,蹲下身子,「陳斌死的時候,面露恐懼,傷口在腹部,不可能是偷襲致死。」
又能易容,又會口技,還力氣比陳斌大的女子?沈鬱自己都沒法想像,怎麼可能找得出這樣的人?
「而且,刀在你手裡。」
沈鬱猛然抬頭,仿佛想到了什麼,「對啊,刀在我手裡,我不知道刀什麼時候在我手裡的。他們爭吵的時候我就已經快醒了,如果她再殺人把刀塞我手裡,我不可能不知道的……」
殺完人再嫁禍,難度更上一層。
還要在眾人進屋之前離開,更不可能。
此人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此案最關鍵的一環就是房間裡沒有第三個人,所以沈鬱才是嫌疑最大的兇手。而這個房間沒有人出去,窗戶也是封死的,牆和地板都沒有被人動過的痕跡,她是怎麼進來又消失的?
沈鬱看著封死的窗戶,陷入了沉思,她忽然說了一句:「樓媽媽為何要封死窗戶?」
「據她口供所說,因為先前有夜貓進屋,傷了貴客,所以她命人暫時封死了窗戶。」
也就是這一封,完全把沈鬱封死了。
她是眾目睽睽之下上的樓、進的房、吵的架,房間裡沒有第三個人,沒有地方藏身,沒有人能出去。
沈鬱頓覺有心無力,又瞧見鳳千瑜去了隔壁房間查看,她也帶著疑惑跟了過去。他先是查看了門,又查看了牆壁,除了角落裡有一個小小的洞以外,沒有發現別的東西。
「你發現什麼了嗎?」
鳳千瑜不說話,他又轉身站在欄杆之處,看著底下的看台,看了許久許久,忽然說了一句:「那日聽音樓,有天女散花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