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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鬱被他的話給狠狠扎了一刀,她深吸了一口氣,自己也是積了滿肚子的火氣,無處宣洩,「太子爺,既然你要這樣說,那我也無話可說了!就當是我自甘墮落,我沈鬱高攀不起你,以後自當與你再無瓜葛!況且就算我曾經喜歡過你,難道我以後都不能喜歡別人了嗎?!」
太子爺聲音急厲:「不能!」
「你喜歡過我,就不能喜歡別人!」
他總是這樣高高在上,一點都體會不到人間疾苦,他從來都是要什麼就有什麼,以為她也一樣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可她也是人,她也有情緒!
當初她願意為他放手一搏的時候,他怎麼說的?他說這輩子都不可能是她。她等了他這麼多年,都換不來他的喜歡,她不可能等他一輩子,她真的等不起,等到如今已經是她給自己最後的期限,可是太子爺永遠都不懂這些!
他總以為只要他需要,她就得在原地一直一直等著他,哪怕是天崩地裂,哪怕是山呼海嘯,也不能挪動半分,這怎麼可能?她不僅僅只是沈鬱,她還是沈家嫡女,還是大聶的沈大人,她不光光只是她自己。
沈鬱禁不住往後退了半步,看著他臉上熟悉的神色,如今竟是再也不能衝著他笑了。她認真地看著他,一字一句道:「太子爺,你沒有這個權利,你管不了我是喜歡一個太監,還是喜歡一個乞丐,你管不了。」
祁夙凜緊緊捏著那塊玉佩,就像捏著他被狠狠欺騙過的感情一樣。他曾經也以為她是真的喜歡著他,掏心掏肺地對他好,不管他如何對她,她總是會笑臉相迎。
可這才過了多久?她立馬就翻臉不認人,說她不管是喜歡上一個太監,還是喜歡上一個乞丐,都與他無關!
口口聲聲騙了他這麼久的喜歡,竟如此廉價。廉價到他每每想起,都恨不得狠狠給自己一耳光,怎麼就這麼輕易地相信了?
他怒極反笑,質問她:「這麼廉價的喜歡,你怎麼說得出口?」他將手中的玉佩狠狠扔在她面前,砸得四分五裂,憤然離開。
那塊玉佩就像他口中廉價的喜歡一般,摔在石桌上,「砰」地碎成了好幾塊,徹徹底底沒了。飛起的碎片划過沈鬱的手,有種火辣辣的疼痛感,她微微閉上眼睛,握緊雙手,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小姐!」酸菜趕緊過去看她的手,受傷了沒有,她今日也被嚇得夠嗆,「小姐,你沒事吧?」
嵐三又是擔心酸菜,又是擔心太子爺,最後一跺腳,追太子爺去了。
酸菜看到沈鬱手上有細小的傷口,心疼得破口大罵:「太子那個王八蛋!臭癟三!狗東西!咱們再也不要理他們了!嵐三也不理!我以後再也不吃他給的東西!」
青露蹲在地上撿著地上的棋子,方才他們的談話她都聽到了,但她還是假裝沒有聽到,將散落的棋子都一一撿了起來,勉強笑了一笑,「沈大人,若無事,那青露就先回去了……」
沈鬱微微睜開眼睛,又恢復了往日模樣,仿佛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你回去吧,改日有空我會來聽音樓聽你彈琴。」
青露俯身行禮,離開沈侯府之後心頭都還一直想著方才發生的事。她雖然知道沈鬱與太子爺之間有牽扯,可她沒想到的是,太子爺似乎比旁人想像中的更在乎沈鬱。
是喜歡她,還是自尊心在作祟?
沈鬱什麼話也沒有說,獨自去了書房,她的背影有些落寞,連步伐都不似往日輕巧。
院子裡該散的人都散了,這個時候誰都不方便說話,包括酸菜都忍住不說話,害怕自己說錯了什麼又惹了小姐傷心。
來到書房,終於有了短暫的喘息時間。
沈鬱呆坐了一會兒,想了很多很多,而後又忍不住,拉開抽屜,拿出一個很久之前就放進去,一直都沒有動過的盒子。
盒子已經起了灰塵,她用力打開,裡面躺著一塊玉佩,那玉佩已經漸漸失去光澤,邊上缺了一個角,七年前留在它身上的痕跡,還是那麼清晰可見。
她輕輕拿起,擦乾淨上面的灰塵,玉佩的正面刻著「凜」字,反面刻著四爪蟒,和太子爺方才摔碎的那塊出奇得相似。
這是太子爺的玉佩,七年前他救過她,落下了這枚玉佩,可是他不記得了。
沈鬱起初也懷疑過,會不會不是太子爺,畢竟當年救她的時候,她沒有看到他的臉,所以她問他當年是否去過邊境驛城,他當時那反應分明就是去過。
那天確認是他之後,沈鬱不知道有多高興,她以前總是沉默寡言,默默地喜歡著他,從那之後,她在他面前總是會情不自禁地笑起來,再也按捺不住心裡的喜歡。
她在棋盤上贏他的時候會笑,朝堂上壓他一頭的時候會笑,打賭贏了的時候也會笑,她是真真切切地喜歡著這個人,所有的情緒都真得不能再真,藏都藏不住。
她曾經這麼喜歡他,在太后宮裡都忍不住偷偷看他,即便是當著皇奶奶的面,她也從不掩飾,因為她存著私心,她知道她多看幾眼的東西,皇太后都會幫她留意,果不其然,皇太后去幫她求了這門婚事。
所以她一直都知道,這門婚事是她求來的,與太子爺之間的緣分也是她強求的,並不是老天給的。
皇奶奶那日還問她:「太子爺是個心高氣傲的人,你與他一起必然會受委屈,你害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