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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夙凜瞪了她一眼,「我忍不了,你叫他出來!」

    「他在教桃桃寫字,不方便出來。」沈鬱忽然湊了過來,壓低了聲音道:「太子爺,別說我沒提醒你,你等會兒輸了落了自己的面子不要緊,要是事情傳出去,被你家慎行聽見了,落了你在他心裡的威嚴可就不好了。」

    這話倒是有點用處,祁夙凜就此作罷。後來他又得了一個嫡次子,二話不說,大筆一揮,取名祁錚,小名謹言。她總是叫他謹言慎行,他便如她所願,一輩子的謹言慎行。

    沈瑾玉九歲那年,章大人終究是退了下來,舉薦沈鬱為新工部尚書,就連嚴樹也遞了舉薦她的摺子。皇上對她甚是滿意,又有大批官員為她舉薦,金筆一落,便抬了她做工部尚書。

    她穿著官服回府那日,十里長街歡慶,百姓歡喜迎接,當真是說不出的威風凜凜。她經歷過難以想像的磨難,亦堅守過自己的本心,最終苦盡甘來,才明白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沈瑾玉繼承了鳳千瑜的模樣,沈鬱的聰穎,在學堂深得太傅的喜歡,就連小夥伴們也是唯她馬首是瞻。後來她勵志要當下一個女官,時常帶著祁晟和祁錚,像個小大人一樣教導他們學習,有時候還沒踏入學堂,遠遠便能聽見,她稚嫩的聲音喊著:「謹言,慎行。」  

    身居其位,盡其事。

    僅此而已。

    (正文完)

    第192章 番外  林中居士

    遙望遠山黛, 近看竹林起。

    林中有居士,居此十餘載。

    林晏刻下最後一個字,恍然如隔世, 他已在此處居住十餘年, 獨來獨往, 十年如一。他在竹林深處搭建了竹屋, 圍了院子,每次去村上教書, 總要穿過這片長長的竹林, 有時興起, 便刻下一字半句, 有時閒暇, 便會彈琴奏曲。

    閒情逸緻何處起?此時應有琴瑟鳴。

    他樂得逍遙自在, 村長卻看他孤寡無依,親自上門給他提了好幾門親事, 姑娘們翹首以盼,繡了一個又一個的荷包往他手裡塞。林晏總是笑著拒絕說:「不了,不了。」

    他們不知道他的心窩子上住了一個人, 談之必傷,觸之必疼, 剩下的餘生不過是慢慢虛度光陰而已。一支筆,一壺酒, 一琴一曲, 一詩一賦, 才是他現在最需要的東西。

    每每春生意濃之際,便是他飲酒作詩之時。月色通明最是動人時,他左手持酒, 右手持筆,詩情豪邁,寫意風流。他是穿梭在竹林間的朗朗清風,月色之下的皎皎明珠,他提著筆走到哪裡便寫在哪裡,墨幹了,便用酒混著硃砂繼續往下寫。  

    十年苦守,百年孤獨。這世間最灼人心的便是苦等二字。村中人看他總是張望,便問他,「先生,您究竟在等誰?」

    林晏笑著回:「我沒有在等誰。」他沒有在等誰,沒有期望,便不會有失望。

    濁酒醉人,涼心灼肺。他喝下去的是冰冷的酒,升起的是灼灼不滅的熱血。他還能寫,寫到江郎才盡、思緒枯竭,他還能等,等到山海寂滅、天地荒蕪,只要他筆耕不輟,就可以一直等下去。

    白日思之不可得,夜半夢回少年時。

    若是待到故人來,琴瑟……

    「晏世子。你在做什麼?」

    林晏手中的筆慢慢滑落,他有些不敢相信地回頭,那人當真就在竹林間,清風拂竹,眉眼間儘是他熟悉的笑。他欣喜若狂地衝過去,又害怕這只是一場鏡花水月的虛夢,遲遲不敢觸碰她,「你、你怎麼來了?」

    她越過他的身體,瞧見他架在林中的長琴,忍不住上前撥弄了兩下,「好你個林晏,嘴上說再不彈琴奏曲,實則躲在這深處偷摸著彈。」

    林晏捂住胸口,感覺胸膛的心都要跳出來了,他的心裡是說不出的歡喜,「沈鬱,你、你怎麼來了?」

    

    「你都能來,我不能來?」沈鬱又笑了起來,她拂起衣袍坐了下來,撫摸著長琴感嘆道:「真羨慕晏世子這閒情逸緻的生活,來了都不想走了。」

    他趕緊說:「你想留多久都可以,只是、只是你不做官了嗎?」

    沈鬱「咯咯」地笑了起來,挑著琴弦回眸望著他,那眼底流轉著數不清的柔情,「官有什麼好做的,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枯燥乏味得很。倒不如隨晏世子留在這山林之中,盡享閒情逸緻。」

    林晏已經分不清她是說的玩笑話還是真心話,他捂住撲通亂跳的心,小心翼翼地問她:「此話當真?」

    「此話不假。」

    「不走了?」

    「不走了。」

    那一瞬間喜悅湧上心頭,他已經完全沒辦法分辨真假,他坐在她身邊,望著她笑靨如花,心裡「撲通」如小鹿。他攬起長袖,指尖輕撥琴弦,雙人共彈長琴,就像他們小時候一樣,甚至都不需要言語,彼此的節奏都瞭然於心。

    林晏想了這麼久的夢,今日終於實現,琴曲在林間飛舞,伴著蟲鳴鳥叫,極盡歡樂之事。一曲彈盡,他再也安耐不住心底的歡喜,一把抓住她的手,滿懷期待地看著她,「沈鬱,你跟我來。」

    她的手指微涼,冰肌玉骨如幽蘭,他生怕用力便將她折斷。他每走兩步就停下來回頭看她一次,生怕這只是一場臆想的美夢,稍有不慎便會徹底破碎。

    他帶她回到自己的屋中,拿出自己珍藏的筆墨,門外的石桌是他親手築的,她接過他手中的筆,趴在石桌上畫起了丹青,寥寥幾筆便勾勒出十里竹林,還有在林中賦詩的晏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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