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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皇奶奶還不了解你嗎?」皇太后放下小碗,用娟布擦著嘴角,「我一瞧見你帶了糕進來,我就知道你是有事求我了,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哀家都習慣了……」
祁夙凜也不隱瞞,「皇奶奶,其實就是我和沈鬱那婚事,孫兒不孝,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才來的,眼看著父皇和母后那邊都鬆口了,想著來問問皇奶奶的意思,順便再賠禮道歉……」
皇太后哼了一聲,早就看透了他那點心思,「你都來賠禮道歉了,又哪還是來問哀家的意思?」
祁夙凜抓著她的衣袖,想著沈鬱撒嬌都有用,自己示弱應當也有點用處,「皇奶奶,您就放了孫兒吧,本來那樁婚事就非我所願,越是強求孫兒便越是不喜,將來又怎會相敬如賓……」
他刻意放低了自己的姿態,知道皇太后吃軟不吃硬,還特意給她帶了宮外的糕點,就是打算將這事成了。
他剛說到一半沈鬱就進來了,她聽了他的話愣了一下,沒敢再往前。祁夙凜也看到了她,連忙鬆了自己的手,端坐起來。
皇太后沒表態,她揮揮手,支開了沈鬱:「郁兒,你跟常嬤嬤去御膳房,看看哀家的燕窩好了沒。」
沈鬱心領神會,去了御膳房。
祁夙凜正襟危坐,等著皇太后表態,那神情比他在朝堂上還認真嚴肅,「皇奶奶,孫兒方才所說,皆是肺腑之言。」
皇太后看著桌上的荔枝,微微嘆了一口氣,「你是真的沒法喜歡沈鬱嗎?」
「不怕皇奶奶怪罪,孫兒真的不可能喜歡沈鬱,她並非孫兒理想中的太子妃。若是皇奶奶擔心沈鬱日後受委屈,大可重新為她尋一門好的親事,孫兒以後也會多多照拂於她……」
「哎,凜兒啊,哀家不僅僅只是擔心沈鬱日後受委屈,也是擔心你挑來挑去最後挑花了眼,錯過了最好的那一個。皇奶奶是擔心你將來後悔莫及,所以才親自替你定下的這門婚事。」皇太后從未與他說過這些話,既然今日都說開了,也沒什麼好隱藏的,「你捫心自問,沈鬱有哪點不好?無論是品性、樣貌、身世、才能,她哪樣不比別人強?」
「沈鬱她是樣樣都好,可是她還遠遠達不到孫兒心中所想……」
「哼,你心中所想,你心中所想只怕九天瑤池的仙女才配得上你!」
「孫兒就是要娶我母后那樣優秀的人。」
皇太后就知道他是被瑤皇后養刁了眼,看這世間女子,就如同看凡塵一般普通,「哼,你從小看到大,你當然覺得理所應當,你就沒有想過這世間有哪個女子比得過瑤皇后當年的風采?」
祁夙凜就是不鬆口,「孫兒寧缺毋濫。」
繞是皇太后再苦口婆心,他仍然堅持他心中所想,說到最後也是累了乏了,「罷了罷了,既然你們一個二個都不願這門婚事,哀家又何苦作惡,為難你們二人……」
祁夙凜聽到這裡,有些吃驚,「沈鬱也提了退婚之事嗎?」他倒是沒想到,沈鬱竟然說到做到,當真跑來退了婚。
「她今日來,便是來與我說起此事,哀家本來還不同意,既然你也這般說,皇上和皇后又鬆了口,哀家就不做這惡人了……」皇太后突然覺得面前的荔枝都沒了味,什麼也不想吃,「但你要知道,若是退了婚,與她便再無可能了。」
「謝過皇奶奶……」祁夙凜終於心想事成了,這門婚事他據理力爭反抗了一年多,終於得償所願,卻又總覺得這心裡少了件事,空蕩蕩的,並沒有想像中的喜悅。
另外一邊,沈鬱知道皇奶奶是有心支開自己,便沒忙著回去,在御膳房轉了一圈,瞧見又在給九千歲蒸糕,沒忍住,剝了一把熟板栗塞了進去。
喜歡吃板栗的人,再壞又能壞到哪去。
等到那邊常嬤嬤來叫自己,沈鬱才洗乾淨手,跟著過去,一進去就瞧見太子爺忙著把糕點裝盤,一臉高興的樣子,便知道他是得償所願了。
沈鬱落座,看了一眼桌上還沒拆開的另一盒糕點,這糕點在宮外每次都要排隊買,看來太子爺也是沒少用心。
皇太后見她瞧了一眼糕點,便笑著說:「郁兒把那盒拿回去吧,哀家吃不了這麼多。」
祁夙凜已經習以為常,從小到大凡是沈鬱看過一眼的東西,皇奶奶都叫她拿回去。之前皇奶奶賜婚,他還一直懷疑是沈鬱多看了自己幾眼的緣故,所以才對她沒甚好臉色。
不過今日既然把事情都解決了,他也大人不記小人過,決定原諒沈鬱以前的所作所為,「這糕不錯,拿回去吧。」
這退了婚就是不一樣,太子爺都開始幫著她說話了。沈鬱把糕拿上,這是她應得的。
用膳的時候,沈鬱說了一句那魚好吃,皇太后就想起了一件事,便說給他們聽,「前幾日啊,虞夫人來我這請安,說郁兒你吃得少,太瘦了,她還說送了兩隻野鴿子給你補身子……」
沈鬱覺得虞夫人真是個沒心眼的,這話也敢拿到皇太后的面前說,這不是明擺著說天家人虧待了她,沒給她補身子嗎?
皇太后說到這裡果然面色不善,「郁兒你府上若有短缺儘管開口,若是因為飯菜不和胃口,不如這樣吧,既然你喜歡哀家宮裡的飯菜,那就讓宮裡的御廚去你府上,好好給你養些肉……」
沈鬱點頭應下,又替虞夫人說了兩句:「我自小身子便這樣,怪不得旁人,那虞夫人也是關心,才送了我兩隻野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