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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晏沉默的這段時間也在觀察四周的地形, 終於讓他發現了一線可能,於是低聲道:「太子爺,暗處機關多強弩,不可強攻。右邊有巨石遮擋,方便逃走, 太子爺先禁衛軍的掩護下離開。」
「那你呢?」
林晏輕輕搖頭,為了大局他不曾考慮過自己,「太子爺先逃出去,解決皇宮之困要緊,不必理會其他。」
權衡利弊之後,祁夙凜便默認了他的安排,只有先逃出去再說,等解決了皇宮之困,再逼迫鳳千瑜放人。
祁夙凜率先動手,周圍的機關一觸即發,右邊的巨石確實如林晏所說,替他擋下了大部分的暗器,而敵軍的包圍也遠不如想像中的堅不可摧,他很快便殺出了一條血路。
他衝出包圍圈的時候,沒忍住回了頭,望著兩軍廝殺中冷靜依舊的鳳千瑜,心裡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他明明有機會殺了自己,為何要眼睜睜看著他逃出去?
禁衛軍一離開,林晏帶的侍衛根本就抵擋不住,只能束手就擒。數把刀刃齊齊架在他脖子上,他幾乎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可還是顯現出了超乎常人的冷靜,「九千歲要殺了我嗎?」
鳳千瑜緩緩來到他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忽然抽出旁邊侍衛的刀,扔在他腳下,「林晏,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要麼死,要麼把這身衣服脫乾淨了離開。」
林晏身上的喜服還未換下,即便是如此狼狽的情況下,仍然挺拔如柳。他用力捏緊拳頭,又逼迫自己慢慢鬆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太子爺已經趕回去支援,再加上護城軍,陽平王不一定有勝算,九千歲當真不慌嗎?」
「陽平王的事,便不勞晏世子操心。驛城的七萬邊軍早就候在城外,隨時可以沖入皇城,誰勝誰負,一目了然。」鳳千瑜的聲音一點熱度都沒有,就像看死人一樣看著他,神色冰冷無情,「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要麼死,你的家族跟你一起陪葬。要麼脫了這身衣服,解除你和沈鬱的婚約,我饒了你這條命,也饒了你的家族。」
素來知曉九千歲心狠手辣、慘無人道,可真正領略了,還是難免從頭涼到腳。
林晏不禁有些脫力,他望著地上的大刀,手無縛雞之力,光是拿起來都已經很吃力,更別說救出沈鬱了。他讀了一輩子的聖賢書,做了一輩子的文人雅士,自詡風流,卻原來,百無一用是書生……
「家國傾覆,豈有安乎?」
他忽然拿起地上的刀,朝著鳳千瑜刺過去,鳳千瑜一腳踹在他胸口,將他踹得倒地不起,咳出了刺眼的鮮血。
沈鬱用力掙扎了起來,她的嘴被堵住了,根本沒法出聲幫他,如果鳳千瑜真的想要他的命,林晏能靠的只有他自己。
馬兒躁動不安,鳳千瑜也下了最後的通牒,「林晏,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要生,還是要死。」
林晏捂住胸口,艱難地抬起頭,目之所及儘是鳳千瑜的威嚴,他曾是令朝堂為之變色的劊子手,沒有人不懼怕於他,可在這一瞬間,林晏忽然沒有那般畏懼,「你殺了我,一樣可以帶走沈鬱,婚約存在與否,還有意義嗎?」
他確實是問在了點子上,如果陽平王真的造反成功,他便是頭等的功臣,想要一個沈鬱還不是輕而易舉。倘若陽平王並未成功,鳳千瑜要麼跟著死,要麼帶著沈鬱逃,婚約在否,還有意義嗎?
這話一問出來,就連沈鬱都察覺到不對勁。他都已經是亂臣賊子了,還在乎這些禮法作何?而且以鳳千瑜的手段,不可能如此輕易放走祁夙凜,除非他是刻意為之。
林晏沒有得到答覆,心中瞬間便有了別的猜測,「難不成九千歲,還有別的……」
「夠了。」鳳千瑜打斷了他的話,他抽出身側的長劍,寒光讓在場之人都為之一顫,「你不願做決定,那便我來幫你做。」
他說完便出劍,速度十分之快,幾乎沒有人能看清他如何出的手,鋒利的劍氣落在林晏身上,瞬間就割開了他的喜服,收不住的劍氣在他身上落下了好幾道口子,這該是何等的內力!
「從今以後,你與沈鬱便再無婚約,如若糾纏不休,我定會取你性命。」鳳千瑜收回「無畏」,負於身側,單手一抬便調轉馬頭,轉身只留給他一個冰冷的背影,「望世子爺謹記。」
周圍的敵軍也跟著撤退,沒多久便走得乾乾淨淨,只剩下林晏和周圍殘餘的侍衛。
林晏氣急攻心,又咳出一口血。喜服已經破爛不堪,他比之乞丐都還要狼狽幾分,鳳千瑜的劍根本就沒有碰到他,光是劍氣便讓他受下這樣的侮辱。如此對手,叫人怎能不懼?
第182章 計中計
陽平王帶領叛軍, 浩浩蕩蕩殺入皇宮。宮中無主,混亂不堪,禁衛軍死傷無數, 剩下的宮人也人人自危, 皇城的防護竟是單薄如紙,叛軍的鐵騎輕易便將它踏碎。
小郡主宋飛雁騎馬而行, 死在她長/槍之下的禁衛軍數不勝數, 她拉緊韁繩,意氣風發地俯視著這座宮殿,「父王,祁氏的皇宮也不過如此!」
「哈哈哈哈……」陽平王不禁大笑了起來,腦海里已經浮現出了屬於他宋氏的山河, 還剩一點點, 就只剩這一點點,他已經快壓制不住自己沸騰的內心, 「眾將士聽令, 都跟著本王往前沖!」
叛軍輕輕鬆鬆便長驅直入,任它再高大雄偉的宮殿,都被一座座地占領, 最後來到乾慶殿前, 只剩下一群殘兵敗將苦苦支撐,拿下也是遲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