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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林晏就拿著扇子下來了,他提著衣擺,風度翩翩地走下來行禮,「見過太子爺。」
祁夙凜「嗯」了一聲。
林晏瞧見他衣擺都打濕了,本想提醒他隔壁街有家成衣店,可想到他心高氣傲的也不一定聽,自己又何必吃力不討好。
「太子爺要不要上雅間坐一坐?」
「不必了,本太子只是來避避雨。」
說來也巧,上一次在金品閣撞見他,也是進來避雨,那時沈鬱也在。林晏想到此處,忍不住抬頭朝沈鬱的雅間看過去,她還真是沉得住氣,連聲都沒吱一下。
「既然如此,那太子慢坐……」他帶著望言回樓上去,走的時候還特意觀察了一下祁夙凜的臉色,好像從未見過他面色如此難看,他微蹙著眉心,分明是有些煩躁。
這跟林晏印象中的不太一樣。
樓媽媽從未接待過這般尊貴的客人,連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趕緊讓人端上好茶,底下的鶯鶯燕燕都讓她們裹好了衣服,可不能污了太子爺的眼。
祁夙凜喝了一壺茶,喝得肚子裡全是水,仍然覺得不解氣。他就在這坐著等,他就不信沈鬱可以一直待在樓上不下來。
看誰沉得住氣。
青露透過窗戶偷偷看了一眼,想起昨日發生的事,頓覺渾身都不太自在,接二連三地落錯了棋子。
沈鬱看出她心不在焉,也沒指責她,只淡然道:「不必理會。」
她自是不必理會,可卻急壞了樓里的一眾人,樓媽媽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你說這不接待吧,又顯得她們怠慢,接待吧,又擔心這靡靡之音入不了太子的眼,到時候給扣上個莫須有的罪名。
眼看著都要喝完一壺茶了,太子爺還沒有要走的意思,急得樓媽媽火急火燎,又跑上去找沈鬱出出主意。她了解太子爺,應當知道他的喜好,隨便說兩句也是好的。
沈鬱正下著棋,聽著樓媽媽著急地說完,她摸著下巴,認真道:「太子爺什麼也不喜歡,樓媽媽你不必理會他,就把他晾在那兒,他呆得無趣自然會走。」
樓媽媽呼天搶地道:「哎呀我的沈大人!我怎麼敢呀!那麼大一尊佛坐在那裡,我就是想不管也不行呀……」
沈鬱實在是被她纏得沒了辦法,只能給她出出主意:「太子爺最聽不得嘈雜聲,你想辦法弄出點不悅耳的聲音,他聽得不舒服自然會走。」
樓媽媽也不明白,她為何老是要讓太子爺走,「沈大人,老身是要知道太子爺的喜好啊,是想巴結他,不是要趕他走,我哪來的勇氣敢攆太子走啊……」
沈鬱頓時就不說話了,她捏著棋子落下,語氣突然就冷了下來:「樓媽媽你就別費心了,太子爺沒有喜好,他什麼都不喜歡,他連心都沒有,哪來的喜好?」
樓媽媽被嚇得脖子都縮了一下。
青露嚇得棋子都掉了,她望著出現在門口的身影,連忙跪了下去,「太子爺……」
祁夙凜就站在雅間的門口,他本來是忍不住才上來看看她到底在幹嘛,剛一上來就聽到她冷冷地說著方才那一番話。
他頓時臉都黑了,本來消了幾分的氣,突然就衝上了天靈蓋,「沈大人就這麼了解我?」
樓媽媽嚇得腿都軟了。
就算那些話都被他聽見了,沈鬱也不虛他,她看都不看他一眼,道:「認識太子爺這麼多年,不說了解,有些事情還是知道的。」
祁夙凜被她氣笑了,說什麼了解他這種話,她真的知道他在想什麼嗎?
「那沈大人說說,我為什麼要與你退婚?」
這事本就是恥辱,眾人都避之不談,沒想到太子爺親自說了,還是當著沈鬱的面說,這不是在「啪啪」打她的臉嗎?
沈鬱緊抿著唇,面色青了又白,抬手將棋子扔在了棋盤上,「因為太子爺眼瞎。」
祁夙凜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她面前,鐵青著臉道:「沈鬱,你再說一遍?」
樓媽媽已經嚇得快暈厥了,她趕緊拉著青露,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酸菜本來想幫著沈鬱,可瞧見太子爺那兇狠的目光,嚇得她有些退卻了,嵐三趕緊拽住她的手,把她給拽了出去。
沈鬱昂首挺胸地直視著他,反正她現在又不怕他,他還想聽,那她就再說一遍,「因為太子爺你眼瞎。」
祁夙凜忍了又忍,仍然被她的話給氣到吐血,他壓下胸腔里的怒火,警告道:「辱罵皇室,沈鬱你有幾個腦袋夠砍?」
沈鬱一點都沒帶怕的,自從跟他退婚之後,當真是越來越不怕他了,「我沒有辱罵,我說的是實話。」
「你!」祁夙凜再次被氣到了,他狠狠地瞪著她,指著自己的眼睛,問她:「你看看我哪隻眼睛是瞎的?」
「太子爺兩隻眼睛都是瞎的。」沈鬱毫不客氣地懟了回去,她抬頭看著他,怎麼氣人怎麼說,反正他也不可能動手打她。
太子爺被氣到極致,當真是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他用力地點了點頭,似乎在說她好樣的,可隨後又像是想通了,指著自己道:「報復我,是吧?」
她這是得不到他,就想毀掉他。
他看出來了。
說不定她把玉佩送人,說謊話來氣他,不過是想用另一種方式來引起他的注意力。她以前不就成功過嗎?到處散播謠言,讓他一點點地注意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