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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露出半分端倪,可宋飛雁就像是看穿了一樣,微仰著下巴,又輕輕地笑了起來,「真是可惜了九千歲的一腔真心……」
沈鬱落下最後一筆的時候,還是微微抖了一下,她將畫紙取下,平鋪到石桌上,「郡王,小郡主,畫已經畫好了。」
宋飛雁只看了一眼,便放她走了,「畫得不錯,你可以走了。」
沈鬱連忙告辭。
陽平王望著她離去的身影,還隱隱有些不甘心,「就這樣放她走了?什麼都沒問出來。」
「父王怕什麼。」宋飛雁拿起那幅畫,她幾乎是一眼就看出了不正常的那一筆,「她若是真的不在乎鳳千瑜,最後的一筆怎麼就勾歪了?父王不要急,咱們來日方長……」
第159章 以性命擔保……
皇上整整躺了月余未醒, 朝綱不振,群魔亂舞,朝堂上的爭執也越發激烈, 太子爺企圖將罪名扣在鳳千瑜身上, 卻遭到陳太傅與陽平王等人的反對,還反撲了太子一個謀逆的罪名, 聯合百官要求面見聖顏。
朝中大臣迅速分為兩派, 就連工部尚書章大人也站在了太子那邊,唯獨剩下沈鬱一人保持中立,站在中間委實尷尬。當時太子爺看她的眼神,就跟要將她生撕了一般,隨後大發雷霆, 朝會不歡而散。
過後祁夙凜執意將沈鬱留下來, 留在大殿之下,冷冷地睨了她一眼, 「方才朝會之上, 沈侍郎既不反對,也不贊成,究竟是什麼意思?」
沈鬱站在中間, 倒顯得里外不是人了, 她選了個穩妥的說法:「事情還尚未查明,臣覺得……」
祁夙凜狠狠剜了她一眼, 「你是說本太子沒有調查清楚,隨意冤枉鳳千瑜了?」
沈鬱擦了擦腦門的冷汗,「臣也不是這個意思,就是覺得靳無妄出現得蹊蹺,抓得也蹊蹺, 九千歲確有瀆職之罪,可還罪不至死,太子爺您現在下定論未免有失公允……」
太子爺氣到七竅生煙,險些將龍椅給捏碎了,他冷聲道:「行,你的意思就是本太子徇私枉法,沒有證據是嗎?」
她硬著頭皮,「臣也不是這個意思……」
「你要證據是嗎?」他拿起案板上案宗,重重扔在她面前,「你打開仔細看看,他說他殺了靳無妄,屍體是他親手埋下的,可我帶人去挖開看了,那根本就不是靳無妄的屍體,你怎麼替他辯解?」
沈鬱撿起案宗,卻沒敢打開看,她還是選擇相信鳳千瑜,「太子爺,九千歲可能也是被靳無妄給騙了,他本無意欺君,只是……」
「你還在替他辯解!」祁夙凜氣到險些暴走,他站起來,將另一本案宗扔到她面前,「那這個又怎麼說?身為父皇最寵信的大臣,平日裡宴會他都寸步不離,偏偏靳無妄刺殺之時他不在,你還說他們不是裡應外合?」
其實這事說起來也怪沈鬱,當時若不是她跟著宋飛雁離席,九千歲也不會因為擔心她而擅離職守,也就不會有後面的事。
沈鬱越發堅定了幫他脫罪的心,「九千歲確實是護駕不力,那太子爺就治他失職之罪就好了,至於其他莫須有的罪名,等太子爺真正找到證據了,再治也不晚。」
她下意識加重了聲音,一想到太子爺想將罪名扣在鳳千瑜身上,心裡也是火燒火燎的,「他做過的事,太子爺理應懲罰他,可是他沒有做過的事,太子爺也無權懲治他!若是太子非要一意孤行,那我也只好跟太子死磕到底了……」
「沈鬱!」祁夙凜險些被她給氣死,他捂住有一瞬痙攣的胸口,喘了幾口氣才緩了過來,「你就是這樣跟本太子說話的?」
沈鬱眼皮都沒抬一下,她直直地望著地板,目光仍然堅定如初。她雖然跪在底下看著謙卑的樣子,可她心底里大抵從來沒有服過他,「太子爺智勇雙全、為國為民,臣也是打心底里敬重你,可太子爺若真的以權謀私、徇私枉法,那太子在我心裡,也就不是太子了……」
聽完她的話,祁夙凜的心頭又是一陣痙攣,他用力捂住胸口,卻仍然有股窒息的疼痛,「本太子這麼做,是為了太宸!」
「太子爺是為了你自己!」
沈鬱也抬起了頭,不卑不亢地看著他,「臣認識太子十餘載,自以為了解太子,以為太子爺只是心高氣傲,看不上別人罷了。直到那日聽到太子爺與段統領的談話,才知道太子爺原來也是個公私不分、以權謀私之人!」
她的聲音響徹大殿,伺候的宮人都嚇得毀在了地上,就連嵐三都嚇得一陣激靈,抬頭看到自家爺難看到極致的神情,就知道今日要出大事。
祁夙凜將手中的案宗重重砸在玉桌上,忍到額頭上青筋都爆了起來,「沈鬱,本太子怎麼做,還輪不到你來置喙!」
沈鬱不服,「太宸哪一條法律說了,太子爺可以不用證據就將一個人定罪?臣也是太宸的官員,太子品行不正,臣有權利糾正!」
祁夙凜差點被氣暈了過去,他抬手扶住額頭,瞬間怒火中燒,「你就那麼信任他?」
沈鬱沒有遲疑,直直將頭磕下,以示她的決心,「臣願意以性命擔保,九千歲絕對不是謀逆之人,太子爺若是沒有證據,硬將罪名扣在九千歲頭上,臣一定會為他討個說法。」
祁夙凜緊緊捏住案宗,捏到手指都泛了青色,咬緊牙根道:「行啊,你要證據是吧?那本太子就給你找證據!讓你睜大眼睛看看,到底你是對的,還是我是對的!嵐三,把人給我送出去,本太子一眼都不想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