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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回答, 長風鼓動衣擺, 他從千軍萬馬之中掠過,那些平日裡訓練有素的侍衛們,根本碰不到他的衣角分毫。沈鬱一直都知道他的武功是頂厲害的,可這樣近距離地感受到了,才算是真正生了畏懼之心。
難怪宋飛雁曾說天牢關不住他。
關住他的, 是她沈鬱。
鳳千瑜帶著她飛到了遺棄的城牆之上, 牆外樹木瘋長,就連湖中的視線也遮擋了住。沈鬱一落地, 便有種恐懼的窒息感, 難免往後退了幾步,「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他瘦了許多,本就凜冽的輪廓更顯鋒利, 他每朝她走一步, 她便後退一步,直到退無可退, 只能被迫停下。她的喜服已經弄髒,髮髻也散亂不堪,精緻的妝容添了一份蒼白,眼神里有種讓人憐惜的慌張。
今日是她的大婚之日,他卻當著眾人的面將她擄走, 讓她變成了俞都的一個笑話。
沈鬱握緊手指,心裡有種難以宣洩的酸楚,讓她的嗓音都跟著啞了幾分,「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什麼也不想做,他只是想她了。
想到發瘋,想到心窩子疼,想到可以不顧一切攔住花轎,將她擄走。
或許師祖是對的,一入秋羅門,一生都背負著枷鎖,喜歡上他人,本身就是自尋死路。
鳳千瑜伸手想摸摸她的臉,她的皮膚特別的冷,就像她的眼神有種徹骨的冰冷。他以為的久別重逢,會是熾熱的烈火,可她卻像是捂不熱的冰,冷透他的心窩。
「鳳千瑜,你……」
不管他怎麼隱忍,怎麼克制,他心頭壓制不住的火焰,終歸會將理智焚燒殆盡。
他猛然捧住她的臉,吻住她殷紅的嘴唇,將她渾身上下的反抗全部用力按捺住。他從未見過她如此嬌艷的一面,大紅的唇色,動人的紅暈,將她骨子裡的溫柔都突顯了出來。
她今日是別人的新娘,他搶走的是屬於他人的嬌艷。這叫人如何還能克制?
他太過用力,磕破了她的嘴唇,血腥味在唇齒之間蔓延,沒有一絲一毫的甘甜,他只品嘗到又苦又澀的滋味。就像此刻,明明將她抱入了懷中,卻感覺不到昔日的溫暖,只有徹骨的寒冷。
沈鬱的紅唇被親花了,紅色也染上了鳳千瑜的嘴唇,有種妖異的姿色,他用力擦去她唇邊的紅色,垂下的目光里儘是晦暗不明。她有些站不穩,城牆上的風冷得她顫慄,她顫著聲音再次問他:「鳳千瑜,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太過用力,將她的唇擦拭得生疼,那雙鳳眼微微一斜,眼尾便生出令人生懼的冷意,「你給我寫過喜帖,你忘了嗎?今日,本該是你與我的大婚,你看,我來了。」
他從懷中拿出那封珍藏的喜帖,一筆一划皆是她親手所寫,將他的名字與她寫在一張紙上,紅紙金字地落了印。他那時有多歡喜,這時便有多悔恨。
沈鬱忍不住在心裡罵著他「瘋子」,一手打掉了他手中的喜帖,整個大聶都在等著他自投羅網,他不跑得遠遠的,還敢如此高調地回來,「你不要命了嗎?」
鳳千瑜不在意地笑了笑,他將地上的喜帖慢慢撿起來,手指突然溫柔了許多,神色里也藏著不易察覺的眷戀,「棉棉,可我想你了啊。」
他想摸摸她的臉,沈鬱扭頭就避開,甚至連正面都不願給他,若非無處可逃,她已經想方設法跑了,「那封喜帖,是你不要的。你既然跟著宋飛雁走了,那你便是亂臣賊子,與我身份有異,自當斷舍,不必再糾纏不清。」
鳳千瑜放下了手,看著眼前這個愛憎分明的女子,心窩有種慢慢撕裂開的疼痛,疼得他沒辦法喘息,「我知道,可我還是想你了。」
「你是瘋了嗎?你已經是離開的人了,還回來做什麼!」沈鬱用力將他推開,心頭的委屈都在一瞬間涌了上來,她大聲發泄著:「為什麼要在我成親的時候回來!我都已經要嫁人了,你還回來做什麼嗎?你現在做什麼都沒有意義了,你到底明不明白?」
他不顧她的抵抗,衝過去將她緊緊抱住,這個給過他溫暖的女人,是他絕望之中最後的救贖,他拼了命也想要抓住她,「等這一切都結束,我就跟你成親,棉棉,我娶你,你再等我幾天,好不好?再等我幾天,就幾天,你不要跟別人成親,我求你了……」
他低頭去親她,無論如何她也不願再接納他,他越是想與她親近,心裡便越涼,最後涼到透底,他捧著她的臉,不確定地問:「你心裡還有我嗎?棉棉,你這裡還有我嗎?」
沈鬱的妝已經被他親花了,他就像不通人性的小獸一樣使著蠻力,按得她骨頭生疼。她扭著頭不願落了下風,直接回他:「我既然決定嫁給他人,心裡便不會有你了。」
這句話給了鳳千瑜迎頭痛擊,他一時之間沒了反應,手上的力道也慢慢鬆開。
冷靜下來的沈鬱忽然想到一個致命的問題,鳳千瑜回來了,那陽平王呢?他讓她再等幾日,是不是陽平王要動手了?
她回過頭問他:「陽平王是不是也回來了?」
鳳千瑜側著頭,沒有回話。她又急切地追著問:「他們是不是要造反了?」
他猛然將她的肩膀按在牆上,那雙眼睛竟是充血一般通紅,他沒有入魔,卻勝似入魔,蒼白的皮膚沒有一絲血色,就連聲音都是透骨的寒冷,「你喜歡誰,我便殺了誰,你喜歡林晏,那我便去殺了林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