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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鬱嚇得不輕, 剛想爬下去,他一把攔住她的腰, 翻身就將她壓在了身下。他的長髮散落了下來,帶著濕漉漉的觸感,衣衫從他肩頭滑落,他的皮膚白得像玉髓,就像食人骨髓的妖精一樣, 跨在她腰上。
「怎麼,沈大人要對我下手了嗎?」
「九千歲,你聽我解釋!」沈鬱趕緊掙扎著坐起來,一瞧見他散落的衣衫,趕緊又別開了臉,這怎麼解釋得清楚啊,要瘋了。
鳳千瑜笑了起來,他捏住她的兩個腮幫子,非得逼她看著自己,「我不聽,女人的嘴,都是騙人的鬼,你就是對我起了歹心。」
沈鬱被他捏得嘴巴都變形了,忽然反應過來,他方才叫了她沈大人,「九千歲清醒了?」
「嗯,我嚇到沈大人了嗎?」他眼中的猩紅已經盡數褪去,目光都變得柔和了許多,衣服掛在他肩頭,那光潔如玉的肩膀上竟然有一顆紅色的小痣。
沈鬱望著他肩窩的小痣走了神,反應過來之後趕緊閉上眼睛,用力搖頭。
鳳千瑜坐在床榻之上,盤著一條腿,聲音微微暗了下來,「沈大人不問我什麼嗎?」
沈鬱更是搖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她從來都不問他是不是暮玉,不問他為什麼走火入魔,也不問他長什麼模樣,不問他的將來,不在乎他的過去,就好像他的一切秘密,都與她沒有干係一樣,恨不得離得他越遠越好。
鳳千瑜忽然覺得心裡悶得慌,又忍不住輕輕捏了捏她的下巴,「那你,會怕我嗎?」
他想到方才他險些殺了沈鬱滅口,就有一種後怕的感覺。他本來是想將她利用完,就殺了她滅口,可是瞧見她腰間的血玉珠子之後,他好像明白了什麼。
師祖把珠子給他的時候就跟他說過,他練的是六親不認的心法,若真有一天他控制不住了,就將此珠子送給最不願傷害的人,見珠便會清醒過來。
還說如果有一天連珠子都不能讓他清醒了,那他就是徹底入魔了。
「你……方才是不是怕我了?」
講道理,誰遇到這種事情都會害怕。
她微微點頭,睜開半隻眼睛,又瞧見他衣衫不整的模樣,趕緊又閉上了眼睛。
「九千歲,你要不先穿上衣服?」
鳳千瑜微攏著衣衫,坐在床榻之上,看著她腰間的珠子,沉默了一會兒,「這珠子你以後都要戴著,萬一哪天我再……」
沈鬱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望著他,「九千歲送我珠子,是不是就是怕自己像今天這樣失去神智?」
他說珠子可以替她擋災,方才確實是擋了,他說那話其實也沒什麼問題。
鳳千瑜沒有隱瞞,「是,所以你要隨身戴著,萬一哪天又碰到我走火入魔,珠子可以保你一命……」
沈鬱感覺心跳又莫名地快了起來,想起他送她珠子的時候,是說她印堂發黑似不詳之兆。她現在才反應過來,他哪會什麼算命,他說的不詳是指他自己,所以送她珠子是害怕他有一天會傷害到她。
因為天師說他是不祥之人,宮裡人也都害怕著他,久而久之他自己也就信了。
她擔心自己的害怕會傷害到他,便鼓起勇氣道:「起先是有些害怕,可是九千歲送了我珠子保命,我就不害怕了。」
鳳千瑜微微一僵,他似是有些猶豫,可還是伸手撫摸著她的臉,目光變得晦澀不明,「那沈大人,會喜歡我嗎?」
他和她一樣,都是活在黑暗裡的人,她已經在奮力地往外掙扎,如今瞧見他還在裡面,卻是忍不住想回頭拉他一把。
「或許會。」沈鬱說完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九千歲記得方才發生了什麼?那你……」
那他變成暮玉發生的事,是不是也全都知道了?沈鬱的心跳再次快了起來,她一直忍不住不問的秘密,今日好像要捅破了。
鳳千瑜低低地笑了起來,他輕輕撫摸著她的面頰,動作是那麼的輕柔,就像對待一件稀世珍寶,「沈大人是不是知道什麼?」
沈鬱漲紅著一張臉,這到底是該說還是不該說?她明明答應了白鋒,不去問此事的,可現在又莫名其妙給捅破了。
「從什麼時候知道的?」鳳千瑜以為她不知道,可沒想到她知道,卻一直沒說出來。
沈鬱紅著臉說:「九千歲打棗的時候我就知道了,而且九千歲跟暮玉身形很像,要猜也不是很難……」
那時候的暮玉不諳世事,一點都不懂得掩藏,沈鬱是有心之人,自然會留意許多。
良久之後,九千歲忍不住微微嘆氣,似是有些無奈,「既然沈大人什麼都猜到了,那我也不想再隱瞞了,暮玉是我,但我不是暮玉……」
他忽然抬手,抓住了他的面具。
「這張臉,沈大人可要記住了。」
他說完就摘了下來,沈鬱完全一點準備都沒有,他取下面具的那一瞬間,她只感覺到這世間再驚艷絕倫的顏色,都不如他低頭的那一抹艷麗。
她睜大的瞳孔中清晰映出他的眉眼,如四月桃花芳菲不盡,又如那一晚煙花乍響,她幻想過無數次他真實的容顏是什麼模樣,卻唯獨沒有想到會如此令人驚艷。
她以為暮玉已經夠美了,沒想他真正的模樣比暮玉還美,他的臉不僅保留了暮玉的美色,甚至還多了幾分蝕骨的脫俗,就像天神落在了凡塵。可他笑起來的時候,又像是勾人的妖精,那明媚的五官是他最好的利器,美色殺人,原來就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