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頁
莫不是衝著他來的?
祁夙凜頓時就皺起了眉頭,那些人的眼神就跟髒東西一樣落在他身上,好不容易走了個金滿枝,沒想到又來了一群。他快步進入內殿,瑤皇后又在修剪她的蘭花,無論什麼時候看到她永遠都是如此平靜從容。
「你來了,坐吧。」
太子爺想說院子裡的事,復又覺得還有更重要的事,便忍了下來,「母后尋我何事?」
瑤皇后拿著精緻的小剪,輕輕剪掉瘦弱的枝丫,只留下最繁盛的那一支,「你去找太后了,可是為了沈鬱之事。」
他知道母后不高興了,可他仍然沒有想過要讓步,「是,兒臣思來想去,覺得沒有比沈鬱更適合的人,所以兒臣又去求了皇奶奶。」
瑤皇后頭都沒回,聲音稍稍變得有些冷淡,「金滿枝怎麼不適合了。」
他急聲道:「可是兒臣不喜歡她。」
「那你喜歡誰?」
祁夙凜突然就啞了聲音,不知該如何回答,以前是他口口聲聲說不喜歡沈鬱,現在他又跑來說喜歡她,這不是狠狠打了自己的臉嗎?
可一想到現在再不抓緊,那可就一切都晚了,他乾脆把眼睛一閉,徹底豁了出去,「兒臣喜歡沈鬱,想要娶她,想讓她做我的太子妃。」
瑤皇后停了下來,她把蘭花輕輕放到窗台上,隔著窗沿,望著院子裡嬌媚動人的貴女們,抬了抬精緻的手指,「你看到了嗎?外面有多少貴女,等著你去看她們一眼,無論你喜歡什麼樣的,都能從她們中間找到……」
「可兒臣就喜歡沈鬱那樣的!」他有些著急,隱隱感覺到母后會阻他,「母后,難道我連自己喜歡什麼樣的人都沒有權利嗎?」
「你當然有,你可以喜歡任何人,可是並非任何人都可以做你的太子妃。沈鬱此人,太過嬌縱,連本宮的宴會也敢推脫,絲毫不顧及你的顏面,將來如何成為你的賢內助,為你籌謀?」
「母后,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太子爺當真是腸子都要悔青了,「是兒臣威脅她,恐嚇她,不讓她來參加宴會,整件事都是我的錯,母后要怨就怨我吧……」
瑤皇后微微回頭,目光都冷冽了下來,輕哼了一聲,「你喜歡她,自然會為她開脫,你可知現在外面的流言都傳成什麼樣了?若是以前,本宮也認了,可是既然已經結束了,就不要再開始了。」
那些流言祁夙凜也有所耳聞,可他從來就沒有相信過,「母后,那些都是謠言,有人造謠重傷她,這並不是她的錯。」
「是不是她的錯,本宮自有辯論。倒是你,身為太子殿下,不明真相便袒護於她,本宮真擔心你有一天會自毀前程。」
他還想爭辯:「兒臣認識她這麼多年……」
「她走丟了整整六年,你敢說你完全了解她?你知道她這六年去了哪裡,見了什麼人?」瑤皇后不免動了氣,連聲音都帶著急厲。祁夙凜完全無法反駁,他甚至找不到理由來反駁。
劉姑姑伺候瑤皇后這麼多年,很難看到她因為什麼而動怒,她心裡正不安著,瑤皇后回頭吩咐她:「去把人叫進來。」
「是。」她自然知道皇后說的是誰,她邁著小步子走到院子裡,朝著傅雅兒道:「傅姑娘,皇后娘娘讓您進來一趟。」
「皇后叫我?」傅雅兒眼睛都跟著亮了,止不住的雀躍,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跟著劉姑姑進屋。
她止不住撲通亂跳的心,進屋的時候偷偷看了一眼太子俊逸的面貌,還是那麼的好看,胸口頓時小鹿亂撞,根本就沒有察覺到氣氛的緊張,低頭俯身行禮,「雅兒給娘娘請安。」
瑤皇后聲音冷淡,「把你之前與本宮說的話,再與太子說一遍。」
那不就是說沈鬱的壞話嗎?
傅雅兒不免心裡一喜,她今日進宮的目的果真達到了,現在皇后已經厭惡了沈鬱,只要再讓太子爺厭惡她,她就有機會了。
她故作乖巧地複述了一遍:「現在外邊都在傳,沈鬱幼時做過雛/妓,所以她才害怕接觸男子,甚至還傳出她喜歡女人的話來。之前我和靈之姐姐也不信那些傳言的,後來有一次撞見她跟晏世子幽會,我們親口聽到她承認,她有隱疾,一碰男人便覺得噁心,晏世子還安慰她來著,說是願意陪著她把病治好……」
她每說一句話,太子的面色便難看一分,她小心翼翼地抬頭,卻撞見太子吃人一般的眼神,惡狠狠地盯著她,嚇得她頓時就不敢再說下去了,她從來沒見過溫和寬容的太子有這般恐怖的一面,身子都在細微地發抖。
是她說錯了什麼,惹太子不高興了嗎?
「聽清楚了嗎?」瑤皇后坐在主位之上,神色冷淡地看著他,「不用再說一遍吧?」
祁夙凜忍得指節都在作響,那些話就像魔音一樣在他腦海里盤旋,根本就不用再說一遍。他忍得心肝都在鈍痛,最終忍無可忍,直接拂袖從傅雅兒身邊疾步離開,「不勞母后費心……」
——
從宣事殿離開,沈鬱感覺有些頭重腳輕,腦子裡一直盤旋著皇上的話,什麼太宸可以沒有蘇緒,沒有沈家,但是不能沒有監國。
還說什麼要收回沈家的榮譽,收回太后的榮譽,這叫什麼話,難道她沈家立下的功勞就不重要了嗎?太后扶持他的功勞也不重要了嗎?
她越發覺得可笑,當真跟瘋子一樣笑了起來,一不小心就踩空了台階,膝蓋狠狠磕在台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