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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景台上的眾人也是緊張得不行,看著這麼激烈的對決,越來越快的節奏,就連心都跟著擰緊了,她們已經開始猜測最後進決賽的會是哪十人。
首先九千歲肯定沒有,別人都不敢往他那傳花,便是傳了,也是沈鬱在替他作詩,按照今年的規則,至少得有三首詩才能進決賽,他進不了。
還有羅褚也危險得很,他也才堪堪兩首,他們二人接住的球基本都往沈鬱手上塞了,逼得沈鬱打通了任督二脈,不停地作詩。
除開他們剩下的十六人,還真說不準。
不過晏世子和沈鬱應該是穩了。
第52章 桃花妖
越是到了決勝的關鍵時候, 越是競爭激烈,兩三圈下來,不過才淘汰了兩個人。羅褚倒是識趣, 先帶著鳳千瑜提前退了出去, 免得給沈鬱增加負擔,現場還剩下十四人, 還得要再淘汰四人。
除開沈鬱與晏世子之外的其他人也明白了, 若想擠進決賽,這球就不能傳給他們兩,因為比不過他們,倒不如傳給其他人互相拼一拼。
剩下的十二人,開始暗自爭奪最後的八個席位, 絞盡腦汁, 相互廝殺,來回了二三十個回合, 直到最後喝吐了四人, 才堪堪決出了勝負。
最後得勝的十人終於可以來到觀景台之上,可是他們已經斗得精疲力盡,元氣大傷。作詩環節向來是競爭最激烈的環節, 往年也是這樣的情況, 到了決賽之時,反而出不了好詩。
國公夫人命人拿出了彩頭, 是一座玉觀音,她是個信佛之人,這座觀音也是她最喜歡的,今日將它拿出來做彩頭,足以可見她的誠心。
就連見過不少好寶貝的羅褚, 都忍不住跟九千歲說道:「千瑜兄,那可是個好東西,國公夫人可真大方。」
展示完玉觀音,接下來就是出題。方才在觀景台上看著眾人的時候,其實國公夫人心裡就已經有了想法,她提筆寫下今年的命題:春色。
眾人驚疑:這春天不是都過了嗎?
國公夫人笑著問他們:「春光已逝,諸位可有留心的東西?」
原來國公夫人真正的用意在這裡,她寫下「春色」二字,並不是想聽真正的春色,而是想聽留在他們心頭的春色。
才子們提筆研磨,有的躍躍欲試,奮筆疾書,有的陷入回憶,無法自拔,有的冥思苦想,苦惱不堪。
沈鬱其實在聽到「春色」二字的時候,其實她心頭已經有了答案。留在她心間的春色,不正是第一次見到九千歲的時候嗎?
那日桃林紛飛,四月芳香。林間生妖,人心生魅,不正是這世間最瀲灩的春色嗎……
她喝了不少酒,已經有些醉意,可是腦袋裡卻還是清楚的。她笑著提起筆,想都沒想就開始落下:「桃林淺色遮亂眼,四月芳香路漸迷……」
幾乎所有人都開始落筆了,林晏都還沒動手,他面前的宣紙還是一片空白,墨水落到紙上,暈開一片烏黑。他平心靜氣,輕聲問身側的國公夫人:「倘若我寫的春色,並非夫人想要的春色,又該如何?」
國公夫人回他:「那就是輸了。」
所謂命題,便是命題。那自然是要寫中出題人的心思,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固然暢快,可脫離了命題本身,就不是正確的答案。
往年晏世子總是率性而為,不堪約束,國公夫人也從未約束過他,所以才造就了這麼多年的經典。可是今年,不行。
今年晏世子滿十八了,他即將入仕,往後約束他的東西只會越來越多,不堪約束,只會把路給走窄了,並不會越走越寬。
春色,春色……
林晏不喜歡這個詞,他寫過那麼多詩從未與「春色」有關,他從不勉強自己寫不喜歡的東西,他感覺國公夫人的這個命題,就像是刻意而為。
他記得去年他得了彩頭之後,國公夫人曾私下與他交談過一番。她說他固然才華橫溢,可他寫的東西卻大多都陰暗沉重,她還說她喜歡沈鬱的詩,因為她的詩里,有雨露陽光。
從那天之後,林晏才開始在意起沈鬱的詩,她的每一首好像都趣味橫生,充滿著色彩,反觀他的詩,就像掉進了陰暗的深溝一般,低沉昏暗。
他一直都希望,有一天這束光可以照進他的人生,雨露也可以滴入他的心田……
林晏提起了筆,終於下手了。
十首詩詞,一一交到了國公夫人的手上。她一張一張地拿起來,挨著念,每念完一首,便有專人將詩詞貼到展板上,供眾人觀賞。
關於春色,大多人都不過是泛泛而談,要麼就是構景太大,虛無縹緲,要麼就是構景太小,無法與之共鳴。直到念到沈鬱的詩,才讓人眼前一亮:
「桃林淺色遮亂眼,四月芳香路漸迷。
往來艷艷無絕色,獨攬瑤光躍枝頭。
千載夢回花落雨,瀲灩春色怎堪敵?
林中似有桃花妖,一步一花一生情。」
她的詩太過順暢,幾乎是一氣呵成,沒有作任何的修改,她的所思所想,都盡數呈現在了詩里。眾人看完,都品出了不一樣的意味,有人說她是以花喻人,有人說她不過是將花擬人,兩方爭執不下,各有各的理。
就連國公夫人都看不出來,忍不住問了她:「這詩可起了名?」
沈鬱其實在落筆之前就已經有了名,只是她有些不好意思寫上去,「回夫人,這首詩名為《思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