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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天子,居然比不得一個花瓶珍貴,祁淮莫名有些火氣,卻無從發泄。
忍住把花瓶砸了的衝動,他揉揉眉心,心道算了,和花瓶置什麼氣,該罰的是不聽話的裴昭顏。
說是這樣說,他的目光卻不由自主的移向裴昭顏,看她在花瓶前靜靜出神,偶爾伸手撫摸花瓶的紋路。那雙手骨肉勻稱,比花瓶還要白上幾分,閃著瑩潤的光澤,像極品的白玉,觸手生溫。
他的手動了動,又飛快的縮回袖子裡。
裴昭顏對祁淮的心思一無所知,一門心思撲到了花瓶上,她認真研究了許久,連祁淮規定的時辰都忘記了。等她終於舒了口氣抬起頭,卻發現外面的天色已經變暗了。
她茫然的環顧四周,皇上早已不見蹤影,養心殿內空無一人,一切都像靜止了一般,唯有香爐中煙霧裊裊,散出些龍涎香的氣味。她吸吸鼻子,覺得香氣有些濃重,卻並不難聞。
靜靜的站了片刻,裴昭顏忽然覺得養心殿金碧輝煌中帶著雅致溫柔的美,夕陽從縫隙中投射進來,養心殿籠上一層淡淡的光,美的像天宮。
她不由自主地抬起腳,像是怕驚動了各路神仙一般穿梭在夕陽下的養心殿中,掙扎又掙扎,還是忍不住在畫架前停下腳步。
輕煙縹緲中,美人作畫,夕陽為伴。
披著霞光歸來的祁淮微怔,第一次發現看慣了的養心殿有種別樣的美,全因那個全神貫注的小畫師。
小畫師……真是個好稱呼。
第20章 等待
「昭顏回來了嗎?」
眼看著天色漸晚,而裴昭顏還未歸來,裴學士不由得有些著急,短短一炷香的工夫跑了三趟她的屋子,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不由得有些心急。
但是她也不能做什麼,只能幹等著,不過為了確保她不會出事,裴學士還是決定去迎一迎。
剛出了畫院,她便看見小徒弟踏著月光歸來,慢悠悠的踱著步,在微涼的夜晚裡美的勾人。
裴學士停下腳步,裴昭顏也看見了師父,提著裙子朝這邊跑來,歡快的說:「師父,你是過來接我的嗎!」
裴學士嗯了一聲,緩緩問:「今日怎麼回來這麼晚?」
裴昭整整被風吹亂的頭髮,頗有些自得:「皇上說我畫的畫好看,就讓我去畫紫藤花瓶了。師父我跟你說哦,我終於知道那個花瓶的畫法是什麼了!」
邊走邊聽著小徒弟眉飛色舞的講述,裴學士把她拉到屋裡,直截了當地問:「畫完之後呢?」
裴昭顏臉上這才顯出些紅暈,不好意思的說道:「師父,都怪夕陽下的養心殿太好看,我一時手癢……」
她不會說謊話,裴學士鬆了口氣,又寬慰了她兩句,轉而問道:「皇上今日賞你什麼東西了嗎?」
「賞我研究紫藤花瓶呀,」裴昭顏笑嘻嘻的,「皇上終於知道我最喜歡畫畫了!」
裴學士一噎,覺得沒什麼要問的了,正想放她回去歇著,裴昭顏卻還有事,她道:「師父,以後我會在養心殿多待一個時辰,皇上說讓我畫養心殿。」
沉吟半晌,裴學士問:「你同意了?」
「是呀,畫養心殿很有意思!」裴昭顏激動起來,「清晨、夕陽下和夜晚的養心殿都很好看,我要好好畫,不辜負皇上的期望!」
裴學士點頭:「我知道了,你回去歇著吧。」
裴昭顏蹦蹦跳跳的跑回了屋裡。
裴學士嘆了口氣,這個傻徒弟,皇上明顯是逗著她玩呢,她怎麼這麼容易就上了鉤?
一連幾日,裴昭顏都在養心殿作畫,呆的時間也越來越久,宮中基本沒什麼秘密,難免會有一些風言風語傳出來。
偏偏裴昭顏沒什麼反應,她照常去養心殿作畫,然後興致高昂地歸來。
瞧著小師妹心大的模樣,師兄師姐們自然擔心極了,但是連師父都沒有說什麼,他們也只能暗搓搓的提醒小師妹。
「小師妹,你什麼時候畫完養心殿啊,咱們以後還有的忙呢!」
「不著急呀,皇上說我可以隨意進出養心殿,大概一個月就可以畫完啦!」裴昭顏掐著手指算了算,眯著眼笑的可愛極了。
「可是宮裡人都說,你和皇上……」不自覺的對上裴昭顏單純懵懂的眼睛,師姐不自然道,「哎呀,就是那個!」
「哪個?」裴昭顏眨眨眼,認真的想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滿不在乎的繼續說,「我知道了!師姐別怕,皇上說他會處理好的,這有什麼好擔心的。」
小師妹的態度有些奇怪,以防萬一,師姐思忖片刻,還是問了出來:「小師妹,你說的事是什麼事?」
「當然是我和皇上的事呀,你放心吧,皇上很少會管我,而且師父也說了,讓我專心畫養心殿。」裴昭顏捂臉,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我覺得皇上和師父都高估我了,我只擅長花鳥畫,可是宮室……」
話還沒說完,師姐嘆了口氣走遠了。裴昭顏疑惑地撓撓頭,也跟著走了,沒走兩步又有一個師兄問了同樣的問題,她只好又解釋了一遍,師兄也嘆了口氣走了。
真是的,不就是作畫嗎?裴昭顏有些摸不著頭腦,怎麼師兄師姐都這麼不放心她?而且皇上不會凶她也不會嫌她吵鬧,連宮女太監也聽她的差遣,皇上對她還是很好的,所以怕什麼,她一定會把養心殿畫的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