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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皇上在咱們施展不開。師父,你倒是給個準話啊!」
裴學士擺擺手,眾人這才安靜下來,她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這群弟子:「我自然挑皇上不在的時候,皇上若是見了你們這群毛手毛腳的,十條命都不夠我賠的!」
眾人嘻嘻哈哈一通,一直皺眉的裴昭顏聽到皇上不在,懸著的心才落下來。
「明日給我警醒些,都穿上咱們畫院的衣裳。散了散了,看見你們就來氣!」裴學士把他們趕出去。
回了屋,裴昭顏梳洗之後躺在床上,卻有些睡不著,她是個孤女,自幼便是師父養大的,可是她卻因為害怕皇上就想要出宮,這樣好對不起師父呀。
裴昭顏鬱悶的用被子蒙住臉,翻來覆去許久,把李韻吵醒了。
「小師妹,這麼晚了你還不睡?」
「五師姐,吵到你了嗎?」裴昭顏有些愧疚,「你快睡吧,我不動了。」
「好,那我先……」話還未說完,便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裴昭顏羨慕的看她一眼,能好好睡覺真幸福啊。
她閉上眼睛,跟著李韻的呼吸聲起伏,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忽然聽見李韻說道:「是不是明日要見皇上了,你有點緊張?」
腦海中馬上浮現出皇上盯著她時陰沉的臉,裴昭顏一下子被嚇醒了,她磕磕絆絆的問道:「啊?為……為什麼這樣說呀?」
「大家都說小師妹思春了呢,」李韻側過身面向裴昭顏,興致勃勃的問,「是不是真的?」
畫院沒有秘密,大家都不藏著掖著。但是小師妹實在太小了,又是第一次春心萌動,她們都不好意思問,於是把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了李韻。
李韻暈頭轉向忙了幾日,差點把這茬給忘了,睡夢中忽然想起來,心想擇日不如撞日,於是便把廣大師兄師姐的心聲問了出來。
「當然不是呀。」裴昭顏哭笑不得,怪不得她覺得這幾日師兄師姐看她的時候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原來是這樣。
她耐心解釋:「我很怕皇上的,而且師父不會讓我進後宮的,放心吧。」
得到小師妹言辭懇切的保證,李韻放心的睡了過去。
裴昭顏再一次羨慕起李韻,緩緩閉上眼睛,這次倒是睡得安穩。
次日一早,畫院一行人穿著統一的藍色衣裳,手裡拿著畫具,浩浩蕩蕩的出了畫院。
裴昭顏慢吞吞的走在最後,雖然師父說了皇上不在,但是她還是有點怕,萬一皇上心血來潮又回了養心殿呢?
一步三挪來到養心殿,裴昭顏探頭探腦的看了一圈,並沒有看見皇上,她這才放下心來,開始專心致志的調色。
一切都靜悄悄地進行著,師兄師姐們在畫院敢翻了天,在養心殿卻是萬萬不敢造次的,是以都快速又細緻地做著自己手中的活兒。
連續忙活了一個多時辰,終於告一段落,裴昭顏頭暈眼花,她直起身揉了揉一直彎著的腰,余光中卻瞧見一個人婷婷裊裊地朝這邊走過來。
定睛一看,裴昭顏憑著衣裳認出來是皇上身邊的大宮女青黛。
皇上雖不近女色,但是起居依然是由宮女照顧著的,近身照顧皇上的是青黛和紫檀,兩人也都應了名字,平常一人著青衣一人著紫衣,是皇上特意吩咐的。
宮女們也有統一的粉色衣裳,但是皇上對青黛和紫檀,卻是格外的優待。所以見青黛背著手朝這邊走過來,裴昭顏雖未和她接觸過,但是也不好冷待,沖她笑笑便繼續做自己的事了。
青黛卻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誰見了她不是熱情攀談,生怕自己落於人後。可裴昭顏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正七品司藝,在皇上跟前露了臉便不把她當一回事,不由得怒從中來。
而且她還敢在養心殿揉腰,這般放浪的動作,不就是想讓皇上見了她的水蛇腰,興致來了寵幸她一晚?做夢!
心裡的妒火快要噴薄,面上卻不顯,青黛胡亂看了一圈,見沒人注意這裡,她把手裡的東西往地上一放,故作驚訝道:「哎呀,裴司藝,這裡還有幅畫呢!」
裴昭顏聞言,疑惑的站起身,歪頭打量青黛,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畫。青黛心裡莫名有些發虛,她後退一步故作鎮定道:「怎麼?這不是你負責的?」
裴昭顏誠實的搖搖頭,她的任務里確實不包括這幅畫,正想拒絕時,她低頭看了一眼畫像,又捨不得了,是一幅很出名的花鳥畫,她不忍心就這樣被糟蹋。
於是她想也不想便蹲了下來,琢磨著該如何做。
青黛心裡翻了個白眼,心想這女人還真是傻得可以,她頤指氣使:「快點吧,萬一一會兒皇上回來了,看你怎麼辦!」
一聽見皇上,裴昭顏馬上動了手,她得快點做好,不然等陰晴不定的皇上回來,動不動就下跪真的好累哦。她嘆了口氣,快速又細緻的在古畫上勾勒線條。
可是要修復這幅畫,實在是個龐大的工程。小半個時辰過去,她有點著急,小聲問一直待在旁邊的青黛:「皇上什麼時候回來呀?」
怪不得這麼磨磨蹭蹭的,原來是故意留在這裡等皇上。青黛原本只想整整她,讓她吃點小苦頭,才不會給她見皇上的機會。
不過如今她站的腿都要麻了,裴昭顏蹲著豈不是更不好受,一瘸一拐地見皇上,皇上肯定會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