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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也沒說平身啊,裴昭顏委委屈屈的站起身,小媳婦兒似的跟著已經踏入殿裡的祁淮進去了。
反觀李德福,反而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哎呦哎呦,皇上也真是心口不一啊,還親自出來迎接裴司藝,這可真是能載入史冊的大事!
他伸手招來徒弟小安子:「明華宮修繕的如何了?」
小安子驕傲的拍拍胸脯:「師父放心吧,已經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皇上喜歡什麼樣的擺設,有些拿不定主意,師父……哎喲!師父怎麼打我!」
「你該打!」李德福哼笑一聲,心情不錯提點了他一句,「好好想想入主明華宮的人是誰!」
小安子摸摸腦袋,忽然就悟了,是啊,皇上喜歡裴司藝,明華宮是裴司藝要住的地方,肯定要問裴司藝啊!
養心殿內,祁淮坐在榻上,看著坐在下首神色緊張的裴昭顏,心中有些疑惑,他問:「你很怕朕?」
裴昭顏聞言連忙搖頭,小聲說道:「不怕的。」
祁淮瞥她一眼也沒在意,擺擺手吩咐人擺上筆墨紙硯,隨意說道:「畫吧。」
裴昭顏便站起身拿起毛筆,低著頭看著面前的宣紙。可是許久也沒聽見皇上說話,她也不敢催,拿著並未蘸墨的毛筆在手心裡畫著圈。
玩了一會兒,手心有點癢,又猛然想起這是養心殿,她連忙站直身子,又懶懶的打了個哈欠。
這副慵懶的模樣,祁淮輕笑,像他幼時見過的一隻小白貓。
黏黏糊糊的,喵喵叫個不停,就喜歡纏著他撒嬌。
祁淮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脫口而出:「就畫一幅你的肖像吧。」話說完他才有些後悔,但是又想看裴昭顏的反應,他便沒再開口。
畫她自己?裴昭顏愣了下,怯怯抬頭瞧了一眼端坐在榻上的祁淮,心裡七上八下的,有些拿不定主意。
但是皇上面上平靜無波,並沒有什麼後悔的意思。她便蘸了墨,等墨汁快要滴落下來的時候才回過神開始作畫。
心緒不寧,作畫時便顯現出來,她的線條勾勒的甚是粗糙,像是初學者一般,這在皇上面前,是大不敬的。
李德福眼皮直跳,悄悄抬眼看了一眼皇上,卻見他並沒什麼異樣,眼睛也沒有看畫,而是直愣愣的瞧著裴昭顏。
是啊,作畫時的裴司藝極為認真,這個時候看她,自然不會被發現。他沒敢再多看兩人,靠著柱子閉目養神去了。
祁淮認真地琢磨著裴昭顏的神態,她少見地有些慌亂,明明平時作畫她都是從容不迫的,哪怕是在他面前第一次作畫,也表現的極為鎮定。她的師兄師姐都是緊張又急迫,唯獨她不急不緩,甚至還敢重畫一幅,只為抓住那一閃而過的靈感,畫出自己心裡的景。
這樣的裴昭顏,如何不可愛。
只是如今見了慌亂的裴昭顏,祁淮心裡的某根弦卻像被人挑了一下,顫顫巍巍的,落不到實處。
她做出一副和從前完全不同的模樣,難道……難道是歡喜於他?
裴昭顏愣愣的看著自己畫的畫,心裡也有個疑問。她長長的在心裡嘆息了一聲,師父真是給她找罪受,這樣試探皇上真的沒事嗎?
兩人心思各異,一時養心殿中落針可聞,唯有兩縷香裊裊升起,又纏繞在一起,綿綿不絕。
裴昭顏終於作完畫,臉都要皺成一團了,只是她時辰耽擱的有些久,也不敢說再畫一幅,只好硬著頭皮呈上去了。
祁淮早已移開了目光,不緊不慢的把畫像接過來,徐徐展開看了一眼,皺眉不語。
良久也不見皇上動作,李德福有些按捺不住,他偷偷用餘光瞥了一眼。
這一瞥不要錢,倒是要了命。
這歪嘴斜眼的,裴司藝覺得自己長這樣?!
他想笑,又連忙捂住嘴,繼而擔心起來,皇上見了這麼敷衍的畫,不會要治裴司藝的罪吧?
第16章 暖閣
裴昭顏鬱悶的抱著賞賜走了。
皇上怎麼回事啊,她畫成那樣,皇上居然賞她東西!賞的東西比上次還要好!還說要掛在牆上日日欣賞……
欣賞什麼?欣賞她的丑作?
裴昭顏想不通,還沒等她回過神,李公公就把畫像掛上了,就掛在皇上一抬眼就能看見的地方,皇上還一副很滿意的模樣。
師父說讓她試探皇上,故意畫的丑一點,現在皇上沒有罰她也沒有罵她,反而賞她東西,還把畫像掛上,要知道養心殿的牆上掛的可都是稀世名作!
裴昭顏有些慚愧,雙手合十向四周拜了拜,告罪道:「諸位前輩,不是我的錯,您要怪就去怪皇上,我也不想讓我的拙作污您的眼睛,但是這是皇上乾的,晚上千萬不要來找我!」
念叨著回到畫院,裴昭顏自覺自己說了許多遍,從陰曹地府氣沖沖地趕過來的前輩們肯定聽到她的話了,於是便把此事放在一邊,愁眉苦臉的去找師父了。
裴學士早就知道昭顏去作畫了,又是一整日的擔心,好不容易等到她回來了,見她手裡抱著的東西,又是一愣,不由道:「昭顏,你沒按我說的做?」
裴昭顏嗚咽一聲,把那些棘手的賞賜放下就開始竹筒倒豆子般地訴苦:「我做了!皇上讓我畫我自己,我畫的醜死了,皇上卻把我的畫像掛在牆上,還賞了我這些東西。」
她手往那裡一指,痛苦道:「又是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