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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尚宮和藹的瞅著裴昭顏走到跟前,馬上就吩咐身邊的人架起她的胳膊,按住她的腰,她拿出繩子量了起來。
裴昭顏被人簇擁著,一時有些茫然,她掙扎不開,連忙喊道:「做什麼做什麼,我不……」
「昭顏休得無禮,」裴學士打斷她的話,又朝吳尚宮歉意一笑,「您繼續吧。」
吳尚宮沒當回事,活潑的姑娘誰都喜歡,更何況是裴昭顏這般美的人兒。
裴昭顏眨眨眼,這才知道吳尚宮是做什麼的,一時有些訕訕,不過為求肯定,她還是問道:「師父,這是在做什麼呢?」
「量體裁衣,」裴學士簡短解釋一番,「皇上心善,給咱們畫院眾人做些窄袖的冬衣,如此方便作畫。」
裴昭顏驚奇的「咦」了一聲,怪不得皇上說有驚喜等著她,原來是這個驚喜,她還以為……她被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行為弄得有些臉紅,咬著唇沒說話,卻被裴學士注意到了異樣。
她嘴唇翕動兩下,看看滿院子的人,到底還是沒說話。
等人一走,她馬上把裴昭顏拉進了自己的屋裡,裴昭顏還笑眯眯的,以為師父是好奇她今日畫的是什麼。想到這裡,她連忙把畫拿出來,笑道:「師父,看我今日畫的玄墨,如何?」
她指指畫上的一角,道:「這裡用的是師父新教的畫法,對了,明日我畫的畫師父絕對猜不到,」她神秘一笑,「就算師父問了我也不會說的!」
說完她把嘴巴抿得緊緊的,又作勢用繡花針縫了幾下,以示自己口風緊。
裴學士瞧她這副沒長大的模樣,壓下心裡的不安,勉強逗了她幾句,這才說起正事:「昭顏,今日可有碰見皇上?」
裴昭顏聞言一驚,想瞞過去,但是她沒騙過師父,自然不會說謊。所以扭捏了半晌,還是說道:「碰到了,皇上好像在看我畫畫,我畫完了他就讓我回去了。」
「只是如此?」裴學士有些疑惑,「可是皇上讓人量體裁衣……」
「這件事和我沒關係!」裴昭顏馬上撇清關係,「我不知道!」
見她神色不似作偽,裴學士也沒再盤問,畢竟她也還小,對男女之事了解的不多,萬一問的多了,反而讓昭顏好奇。
但是明日去御花園作畫,千萬不能去了。
她剛提了一句,卻遭到了裴昭顏的抗議:「師父,我一定要去,明日我畫的您一定喜歡!」
裴學士皺眉,她這個徒兒,什麼都好,只是她認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這份固執用在作畫上是好事,用在其他地方倒是有些棘手。
所以裴學士也沒慣著她,難得的用命令的口吻讓她不許出門,裴昭顏癟癟嘴,雖然有些不服,但是還是同意了。
只是到了次日,裴昭顏窩在房中作畫,殘菊畫是畫了,只是怎麼看怎麼不滿意,她苦惱的抓抓頭髮,忽的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她以前從來沒騙過師父,師父自然放心她,況且師父現在並不在畫院。
裴昭顏抿唇,下定決心走出屋門,還是有些愧疚,師父這麼相信她,她就這樣去御花園是不是不太好啊。
邁出去的腳又收回去,裴昭顏轉身看著那幾幅不像樣的殘菊圖,又猶豫了。這幅畫是她好不容易想出來的,昨日沒好好看,今日雖有靈感,卻始終不得其法。
她咬咬牙,毅然決然的邁出了屋門。
養心殿內。
「老師。」祁淮恭敬一拜。
章長清連忙扶起他,兩人這才坐下攀談,談完了政事,章長清還是沒走。祁淮奇了,有些疑惑的問道:「老師還有何事?」
「老臣來此,只是想問問皇上,對裴司藝是何想法?」章長清在路上左思右想,想了好幾種開場白,最後還是決定直說。
畢竟皇上的時間寶貴,繞來繞去的他也嫌麻煩,況且這些兒女情長之事,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他作為皇上的老師和裴司藝的師公,自然要問上一問。
祁淮有些躊躇,雖然他們兩人是無話不談的師生,但是感情之事,他沒想讓第三個人介入。而且師母一直對裴昭顏入宮一事甚為牴觸,萬一老師被師母的枕邊風吹動了,反過來勸他,那他豈不是孤立無援?
想到此處,祁淮也沒急著說,而是親自捧著一杯熱茶,雙手遞給章長清,恭敬道:「老師先吃杯茶暖暖身子。」
章長清抿了兩口,期待的目光看向祁淮,他教過的諸多皇子,就屬祁淮最厲害,自幼便有過目不忘、融會貫通的本事。
最重要的是知道蟄伏,知道隱忍,知道伺機而動。一生能教出這樣一個學生,他這輩子也無甚遺憾了。
所以祁淮的感情之事,他也甚是好奇,不知道怎樣的女子才能入了他的眼,沒想到千算萬算,他居然對昭顏有些心思。
想到這裡,章長清又迫不及待的問了一遍。
「老師覺得呢?」祁淮垂眸,並不接話。
從章長清的角度看,他卻以為祁淮是害羞了,不由得笑了一聲,直接說道:「雖然你師母一直不同意昭顏入宮,但老臣卻是願意的。」
祁淮轉瞬便來了興致,他少有的迫不及待的問道:「老師何意?」
少年郎果然是少年郎,哪怕做了帝王也依然是少年郎。章長清搖搖頭,這才不緊不慢的說道:「讓昭顏做妃子,百利而無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