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頁
為什麼就不怕他,甚至一腔熱枕地想當他的爐鼎?
徐八遂托著腮看周冥,半真半假地再越他的界:「周六,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這話他對著周冥說過不少次,信口拈來,自然異常。記得第一次說時,周冥嚇得臉都白了,簡單的為什麼三字結巴成十字,那樣子就和天塌了一樣。
徐八遂那時為了不讓他緊張,半開玩笑地說:「因你像我爹,靠譜得不行。」
周冥便握著劍柄搖搖頭:「胡鬧。」
徐八遂一廂情願地從那二字里聽出寵溺的意思,那語意仿佛把他當個小孩看待。而被當個小傢伙寵著護著,是他最喜歡的相處模式。
或許最初系統說得沒錯,他裝著個八歲的腦子。原諒他當了十年的魔尊,還留戀著八歲前的歡都歲月。
「胡鬧。」周冥果然又這樣回復,他將膝前的凝思劍攥得死緊死緊,整個人都不自覺地緊繃:「我師弟呢?」
徐八遂湊得更近:「你喜歡你師弟嘛?」
周冥再後仰,後腦勺撞得咚的一聲:「他於我……不是這樣簡單的二字。」
「也是,你給他設了相思引。」徐八遂極為羨慕,「周六,他比你性命還重要嗎?」
周冥不善言辭,張了張口感覺解釋不清,只點了頭。
「那在你眼中我是什麼人?」徐八遂靠得更近,可以將他挺直鼻樑上冒的細密汗珠看清晰,「我們的關係又是怎麼樣的?」
周冥整個後背都在儘可能地貼緊牆壁,簡直想要落荒而逃。
「說說看。」徐八遂上唇磕下唇,喊了從前偽裝成普通仙修時喊周冥的稱呼:「師哥。」
周冥鬢邊乍然沁出汗,一張臉白得像見了鬼。他看著眼前魔尊那眼角還帶著餘燼的風情胭脂紅,咬破舌尖答:「我們如今勉強算是……朋友。」
「那未來呢?」
「你是魔尊。」周冥睫毛抖了一陣,「而我是滄瀾掌門之子。」
徐八遂聽完便笑:「你果然還是我喜歡的模樣。」
又迂腐又可愛,尤為理智,尤為安全。
周冥喉結滾動,低聲問:「先前你答應過,只要我做承諾,滿月後就放了白淵,你到底要什麼承諾?」
「這個麼……原來想好了,後來改了。」徐八遂笑起,拿氣聲說話:「到時再狠狠誆你一筆。」
說罷他起身來整整衣袍,笑道:「我接下來得閉個關,接下來就沒法來黏你了,高興不?你是滄瀾派的忙人,想來身體一恢復就要馬不停蹄地趕回去了,那我就送不了你了。」
徐八遂伸手在他面前打了個響指:「下一次見面,你在滄瀾老地方等,我帶著你那寶貝師弟去還你。」
周冥微怔。
「還給你後,你切記把他看好了。」魔尊彎腰到他面前,在唇上豎起食指輕聲:「既然那麼寶貝,那就嚴加看管,別再讓他落入像我這樣不懷好意的魔頭手裡。」
徐八遂囑咐完,屈指彈了他膝上的凝思劍,權當調戲仙修的本命劍。
他笑得神采飛揚:「滄瀾周曜光,下一回,南柯徐八遂再來領教你的日月逝上。」
說罷徐八遂離開了偏殿,先飄去燙不死人池,把那泡了許久熱泉的小黑花拎起來,一同回到南柯閣去。
這入夜的冰窟里,澤厚、寒天以及薩布拉吉四個護法已經等了許久,見他拎著濕漉漉的周燼都投來了探尋的目光。
「這人體質特殊,他確實能熄我的靈火。」徐八遂繃出嚴肅且老成的模樣,「接下來閉關可能用得上他。」
蘿莉小吉呀了一聲:「可周公子沒有靈核,萬一要是——」
澤厚合了扇,問他:「主上易髓時的烈火,他也能熄麼?」
「下午試過第一重,他可以。」徐八遂回答,隨即側首看他,「想要反悔就現在說。」
周燼身上的熱水被南柯閣的寒氣激化成冰塊,他抹去眉目間的霜寒,故作無動於衷:「不悔。」
「成。」徐八遂攤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試試吧。」
六個人面面相覷,最後寒天合了手鞠躬,身形因為這個動作而一僵,聲音倒還是穩的:「祝主上閉關順利,屬下恭候您出關。」
護法們皆行禮,小薩和小吉上前:「此番由屬下二人為您護法,主上勿憂。」
「好。」徐八遂吁一口氣,該囑咐的該準備的都辦過了,剩下的只是跨過閉關易髓,然後出關,再見浩大的荒涼魔界。
「那我去了。」
他拽著周燼走到南柯閣中央,寒光閃過,兩個人再次來到南柯閣地下。
不一樣的是,這一回冰面上多了一個相當壯觀的漆黑大籠子,徐八遂拽著他走進去,指了指籠子道:「這籠子的材質和我手中指環出自同源,要是我身上的火燒毀了這個籠子,你就跑,喊小薩小吉。」
周燼指尖有些戰慄,他靠近徐八遂,身上凝結的冰霜盡數被他的熱氣消融。
「我不跑。」
徐八遂避開他的視線,歪著嘴吊兒郎當道:「不怕死就隨你……」
「這一切來得有些快,容我再問一句。」
周燼放肆地掰過徐八遂的臉,貼著他的額頭打斷且追問:「魔尊,你同意讓我當你的爐鼎了?」
第29章
南柯閣,小薩懷裡抱著刀,身體靠著牆。她的短髮在腦後束成一個小啾,鋒眉鳳眼,眼尾一撇如長刀橫掃,神情冷酷得像個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