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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城怔住,立即朝周燼的方向道:「但他不能留在這裡。」
周燼怒目而視,內心破口:這人算哪根發霉的蔥?
澤厚咳了又咳:「他一個廢人,威脅不到小珂的。何況他一身的寒氣,待在小珂身邊反而更好。」
周燼立即頷首。
澤厚再不多說,半拖半哄地把漂亮弟弟帶出了南柯閣,寢宮外陽光燦爛非凡,至少已過去了一個時辰了。他帶著微城到他自己的住處,進了屋的瞬間打下了厚厚的隔音結界,拉著微城的手差點累癱。
「澤哥!」
「不妨事、不妨事……」澤厚眼瞼上淌過冷汗,半靠在他身上,惆悵地輕聲嘆息。
微城攙扶著他往床榻而去,不經意碰到了傷手,澤厚的冷汗便更多了。
「澤哥,你好好休息,我放心不下,我再去看看哥哥。」微城還是很著急,澤厚哭笑不得,愣是拉拉扯扯不放手:「咳、咳,你等下,信我一遭,小珂真沒事了。他的自制力遠勝從前,你不信我也該信他。先別走,我有話問你。」
微城滿臉擔憂:「怎麼了?」
「你……」澤厚深呼吸,「是不是偷偷算過了小珂的命數?」
人一走,周燼便垮了下來,冷得受不住,顫抖著捧起魔尊的手貼在臉上。他的視線黏在魔尊身上,自初見第一眼就挪不開,仿佛與生俱來就被他吸引。
這魔頭跟一條發高燒的鹹魚一樣半死不活地躺著,平時趾高氣揚地耍威風,往高台上一戳像是個小巨人,直到他親手抱起來才發現,原來骨重不過如此。
周燼看了他老半天,戰慄著輕聲叫喚:「徐八遂……」
當然,魔尊安詳地鹹魚躺著。
周燼又冷又累,但又握了魔尊另一隻手,低聲地自言自語:「非親非故的你來救我幹什麼……我要是死了,相思引隨之化解,周曜光也算解脫了,這你知道的不是麼……如果真的那麼討厭我,就不要管我的死活……」
他累得低頭,結果就看見胸膛上乾涸了的血跡,心臟又縮緊了,眼眶喉嚨都酸脹不已。
他又自言自語了好一會,忽然張開嘴,犬齒咬在了魔尊手腕上。
此時暗中觀察的系統:???
唔,主角受這是更討厭反派崽崽了嗎?想要一口咬死他?
果然沒一會,小黑花慢慢靠近了反派崽崽,越來越靠近,嘴唇都要貼在一起了……
系統警鈴大作而且一腦門問號,說時遲那時快,這時反派崽崽動了——他張嘴打了個嗝,從喉嚨里噴出了一束小火花。
徐八遂打完嗝舒服多了,勉強著睜開眼睛,便看見南柯閣屋頂的寒冰恰時融化掉落一滴水,墜在他臉上凝成一朵冰花。
涼滋滋的,舒服。
徐八遂舔了下唇瓣想爬起來,忽然感覺到手一緊,隨即看見床邊半跪著個黑人,還拉著他的手不肯鬆開。
徐八遂嚇了一跳:「你誰?哪來的黑鬼?」
那黑鬼腦門有疑似青筋的東西一跳一跳,忿忿地抬起頭來,一雙桃花眼委屈又氣憤。只見五官還是熟悉的五官,但面如鍋底,長長的睫毛疑似已禿。
哎呀媽呀——真,小黑花了。
渾然不知發生過什麼的徐八遂沒繃住,噗了一聲。
周燼誤以為魔頭又要吐血,肝膽正在裂的邊緣,誰知……
魔尊只是笑出了一陣雞叫。
第16章
徐八遂門牙要笑豁了:「你的臉怎麼……黑得跟後腦勺一樣……」
周燼干瞪了他半晌,良久忽然鬆了口氣,腦袋一歪,撲通倒在魔尊大腿上起不來了。
徐八遂大呼小叫,觀察了一會,發現這廢物點心昏睡過去了。
也是,被趕出結界庇護,在荒服上流浪了一整夜,沒死已是萬幸了。
徐八遂從芥子空間裡找出那仙界撿來的熱乎乎被子,跟裹小腳似的把周燼裹起來,給他拍了幾個暖訣,隨即把這個蠶蛹端端正正地搬到地上。
徐八遂凝神看了他一會,感慨萬分:「真髒啊。」
蠶蛹委屈地拱成一個球。
不過沒死就好。徐八遂慶幸著,攤開手看十指的寒鐵指環,齊整如故。
十年前魔界浩劫降臨,爹娘嗚呼殉職,徐八遂生了場大病,醒來後靈核從此暴虐異常。指環是小叔搜羅來給他的,取自隕鐵所鑄,修為每上一層就多戴一個,耳釘是最後一道枷鎖。一整套下來不為別的,戴上便是為了封好心口那顆強悍得離譜的靈核,摘下指環則靈力爆漲。
這枷鎖從十年前便開始戴上,小時候控制得不適當,動輒就把自己點燃了。自己燒自己的滋味很奇特,體表不會受傷,苦楚全在心口靈核和靈脈里。魔界濁氣逆行,徐八遂修煉過程中雖然進益神速但經常出毛病,磨了六年才習慣了它的強悍和暴虐。後頭四年便逐漸減少了這種起火的意外,但一次比一次危險。
正思考著人生,南柯閣的門吱呀打開,澤厚邁進來,逆光之下滿肩陰影。
徐八遂彈指給那蠶蛹設了個沉睡魔咒,確保那廝沉睡入夢。
他先問外頭:「今天隕石雨嚴重不?」
「尚可,結界很牢固,以防萬一,低等魔修也全去避難了。」
徐八遂點了點頭,按住蠢蠢欲動的中指:「瞎子,是你幫我穩下來的?」
「一半一半吧。」澤厚來到寒玉床前,南柯閣沒張正常椅子,他乾脆一屁股坐在了蠶蛹上,拍了拍那倒霉的人形椅說:「關鍵在於他。這人很特殊,非常特殊,只要他觸碰你,你身上的烈火就自行熄滅。這回暴走虧了他,我們很快就將你安撫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