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頁
嚎罷他就鑽進微城懷裡,縮著脖子哆哆嗦嗦。
澤厚見狀不好意思再逗他,那跟在眾人腳邊的橘貓一躍而起,跳上微城的另一邊肩膀喵了好幾聲。
周白淵猛然回神,趕緊傳聲給貓身里的兩魂:「先生,前輩,八遂為何會變成現在這樣?」
橘貓兩隻眸子都是銀色的,以魂傳聲回道:「應當是某樣法寶所致,白淵,你先別急,靜觀其變。」
周白淵急得要發瘋了,好好的媳婦突然變成了認不得他的小孩,還靜個錘子?!
他有些暴躁地想上前把小傢伙搶過來,卻聽見微弱沉悶的抽泣從微城懷裡傳了過來。
周白淵眼皮一跳,仔細地聽著他的聲音,眉頭凝住了。
眾人簇擁著這驟然變回小孩的魔尊趕回了南柯閣,見到熟悉的場地,小傢伙總算放鬆了些,從微城懷裡跳下來,繞著寬敞空蕩的南柯閣飛快地跑了好幾圈。
橘貓趁機噠噠噠跑開,去尋找致魔尊劇變的東西。
眾人的視線跟著這小飛毛腿,看著他最後跑回來,沒剛才那般驚惶,就是有些茫然,大眼睛裡醞釀著水霧:「我爹娘他們去哪度蜜月了?」
微城想了想,半蹲在他身前,兩手輕輕托著他肋下:「他們前去仙界,度蜜月之餘,順便叩海鏡,想嘗試著越過海鏡去妖界,尋找能醫治少主的病的藥。」
小徐珂下意識捂住了心口,緊張地反問:「你知道我的病?」
微城眸中複雜,有些難過地輕笑:「知道的。」
小傢伙趕緊抬頭看其他人:「你們都知道?」
澤厚和寒天點了頭,不明所以的小布和小拉繃出兩張嚴肅的臉也表示知道,唯有周白淵不動,他垂首看那小小的孩子,眼眶逐漸濕潤。
小徐珂泄氣地墩到了地上,摳著腳丫子,稚氣地唉聲嘆氣:「我的病不好治哇,那他們估計要外出好久。」
澤厚蹲他面前摸他腦殼:「沒事,哥哥們照顧你,陪你玩啊。」
小徐珂抬頭張望,看到周白淵時又委屈地比划起來:「那他、他幹嘛戳我,老難受了。」
眾護法倒抽一口冷氣,紛紛轉移目光看向他。
周白淵臉色忽青忽白,想到的便是當初拿劍對著他心口刺下去的舊事。
這時小布在一邊唉聲嘆氣:「害,公子,都說了某些事要節制的……」
其餘眾人點頭表示附和,微城都扶額了,寒天清了清嗓子,也難得地發表了意見:「的確,主上有時白天精神不濟,一副身體被掏空的模樣,這,公子確實有時過度了。」
周白淵:「……」
他被眾人抱以譴責的目光,只得半跪在小傢伙面前,濕潤著眸子低聲:「不會了,我絕不會再傷害你,你信我麼?」
小徐珂愣愣地注視了他半晌,眼睛裡短暫地划過碎裂的光芒,但很快又變成了那副懵懂的神色,他忽視了些許無法磨滅的利刃,吸溜著口水呆呆地點頭:「信,你長得真好看哇……」
其他人大多笑場,澤厚最恨鐵不成鋼:「膚淺!色胚!小東西我問你,如果在我們這些人當中選一個照顧你,你會選誰?」
小徐珂左看右看,毫無懸念地拽住了周白淵的白袖,還有些不服氣地躲到周白淵身後,氣咻咻地辯駁:「我不色,誰叫他長得這麼好,不選他選你啊?」
這一大一小鬥起嘴來,折騰了半宿的功夫,小布憑著他的醫術把小魔尊檢查了一番還是找不到個所以然來,只得接受主上突然變小的事實。
小布抓了抓他的小啾啾:「那什麼,公子,萬一主上……」
周白淵垂眼注視那一臉茫然的小傢伙,撫過他那繡著七朵雪花的紅袖:「無妨,我等他長大。」
眾人緘默。
氣氛忽而有些低迷,周白淵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調解,餘光忽然看到橘貓蹲在南柯閣的角落裡,一銀一赤的瞳孔閃著幽暗的光。
「等等……」周白淵隨口編了個藉口,「我的心頭血在他心口上,也許可以令他回想起些舊事,要不你們先避讓,我試試施法。」
護法們只好寄託於他能死馬當活馬醫,憂心忡忡地結伴退出去。
小徐珂側首看他:「我為什麼會有你的心頭血?」
「因我喜愛你。」周白淵揉揉他腦殼,抬手將南柯閣封起結界,等那橘貓踱上來。
「先生,前輩,你們找到了?」
橘貓爪子一刨,一本書憑空出現在了地面上。
小徐珂只是瞟了一眼,驟然便暈過去,叫周白淵一手撈住了:「八遂!」
「他應當就是因為這個陷入執迷。」橘貓用爪子刨了刨那書,兩眼都成銀瞳,「這書現在叫長生錄,原名叫如願錄,是九天上的司命星君最愛用的法器。這書會順著持有者的身份不同而變換內容,裡頭的記載全部如實,看書的人就如同看自己的過往,若心志不定,產生想回到哪個過去的念頭,那便會回到他奢望的時間點。」
周白淵摸摸臂彎里的小孩,低頭與他額頭相抵。
橘貓的瞳孔變成了赤色,爪子一下子變鋒利,欻的把那本書抓出了痕跡:「也就是說,他自己沉溺在這個狀態里了。」
「無妨。」周白淵抱著小徐珂低聲喃喃,「他會醒過來的。當初大夢,不也從夢中跋涉回來了麼?」
赤瞳的橘貓抬起爪子指向南柯閣穹頂的七千三百個繩結:「那再等個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