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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閱眉梢舒展,點了點頭,「也不知他們葬在哪裡,等日後,我想去看看。」
去看看他們,叫他們知道當初竭力想保護送到異國他鄉的女兒安然無恙,並且過得很好。
讓二老在九泉之下,不必掛牽。
李清閱突然想起,雲至將那賊人斬殺,那……
「兄長他,也同你一起去了麼?」
譚思齊聽罷愣了愣,雖說那雲至當日沒戴面具,又易了容,可以李清閱同他的熟悉程度,他還以為她能猜到那人便是雲至。
不由有些好笑道:「你那日沒見著他?一身玄衣騎馬在我旁邊的那個便是。」
她有些窘,那人是看著有些熟悉,可她站在城門口,離得遠。
而且那人又沒戴面具,她自是沒往雲至那兒想。
主要是,李清閱有些不好意思說,她當時滿心滿眼都是他,哪有心思仔細去想他旁邊那個是誰。
「他也回來了麼?按理說你們班師回朝應有消息呀,為何我竟沒聽說?」
譚思齊嘆了口氣,「就我一人回來了,軍馬都還在路上。已經給城中送了捷報,許是還未到。」
李清閱心裡動了動,捷報未到,他卻先到。
她有一下沒一下輕輕揪著他胸前纏繞的白紗,極為認真道:「譚思齊,我以後會對你好的。」
說完像是怕他不相信,抬起腦袋朝他保證,「真的,很好很好!」
譚思齊眸中溫柔都要溢出來,「嗯,希望我們小小說話算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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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日上三竿,譚思齊親自一件件給懷裡軟乎乎的小姑娘穿上了衣裳。
二人推開門,漫天大雪已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不知是掃地的小沙彌偷了懶還是昨日特意被人囑咐過不必過來。
李清閱眸中一片亮色,被人從身後披上了件大麾。
她個子本就嬌小,在他衣服包裹之下更顯玲瓏可愛。
雪下得這樣大,又積得這般厚,李清閱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頭看他。
他太高,她仰起頭有些費勁,「你昨日來時,雪便已經開始下了麼?」
譚思齊眉眼含笑,俯下身子與她平視,乖乖點了點頭,像是個尋求表揚的小孩子。
她咽喉哽了哽,又是感動又是心疼。
那上山的路那般陡,他還受著傷,沒日沒夜趕路回府,又冒雪來這南山寺,只為能立馬見著她。
她小手圈住他脖子,毛茸茸的腦袋埋在他頸間輕輕蹭了蹭,「譚思齊,你好傻。」
他脖子被她蹭得發癢,喉間溢出比這窗外大雪還要乾淨純正的笑來,在她耳側溫聲道:「因為想你啊。」
夜以繼日地想你,奮不顧身地見你。
只因為,我心悅你。
第62章 正文完 你還沒叫過我哥哥
雲至歸來之時, 李清閱同譚思齊一起在城門口相迎。
一如送別那日,熙熙攘攘擠的全是人。
雲至一身玄衣,烏髮被金冠高高束起, 稜角分明的臉上冷若冰霜, 卻不知折走了多少姑娘的芳心。
從此以後,再沒有雲國世子, 只有戰場上殺伐果決, 立下奇功的新晉將軍。
最終還是由著譚思齊告知了他,清閱已經知道真相。
雖之前也對他以兄長相稱,可如今真成了她兄長,李清閱卻有些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倒是雲至像是對她的不知所措毫無察覺,剛毅的下頜柔軟了幾分, 「日後是不是, 便能叫你阿歸了……」
本以為再也無法同她相認,卻不曾想, 有生之年還能光明正大叫她一聲阿歸。
李清閱對這名字還有些陌生, 卻還是忍不住因為多了個親人而唇角上揚,朝他點了點頭,「兄長叫便是。」
雲至薄唇亦是勾了勾, 不由想起小時候她纏在自己身邊叫著哥哥寸步不肯離的樣子, 深邃如墨染的眸子也染上幾許笑意。
一向話少的人,竟是同她講了許多她早已不記得的事情。
李清閱覺著, 她比很多人都要幸運得多。
五歲前有生父生母愛她,五歲後又遇見了現在的母親,亦是全心全意待她好。
而現下,她身邊有了譚思齊,還同失散的義兄相認, 更有謝今安那般灑脫的好友。
仿佛天底下所有的好,都被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時期盡數帶給了她,不遺餘力,也不念回報。
轉眼已經成親四個年頭,又是一年夏。
李清閱懷了身孕,謝今安耳朵隔著衣裳貼著她平平坦坦的肚皮,嘟囔道:「怎麼沒動靜?」
李清閱皺了皺眉,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也不是很懂,「前幾日才診出來,許是太小了?」
她到現在還有些恍惚,覺著很不可思議,這么小的肚子,竟能孕育一個生命。有時候甚至會有些害怕,成親以來她被譚思齊保護得太好太好,不免有些懷疑,她真的能當好一個母親麼?
「有道理,」謝今安點了點頭,「這才這么小,聽都聽不到,表哥有必要那么小心嗎?」
她有些不滿,自清閱被診出喜脈,她想約她出去,攔倒是沒被攔過,可表哥總陪在清閱身邊,走哪跟哪兒。
謝今安都很疑惑,他一個朝中重臣,便是一點正事沒有,成日裡那麼有空陪著夫人麼?
不光是謝今安,李清閱自己都覺著他好像是有些過分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