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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身都被熟悉的松木香包裹,覆在眼上的大掌溫暖寬厚,驅散了將入冬的寒涼。
她唇角微微彎起,杏眸眨了眨,長長的睫毛掃在他手心裡,帶來微微的癢。
譚思齊低笑一聲,覆在她眼上的手落下,緊緊環住了她,下巴擱在那小腦袋上。
他突然發現,懷裡的小姑娘雖還是嬌小得很,比之剛認識時卻似乎是長高了一些。
將背對著他的小姑娘轉了過來,順勢低頭在她額上印上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
李清閱的臉瞬間紅了。
雖說前幾日他已下了聘,二人正式訂了婚,可在外頭這般親密卻還是不太好。
她推了推他,「一會兒來人了……」
還在謝府門口,就是現在一個人沒有,也保不齊一會兒便被人瞧見了。
他低低笑了聲,順著她的意將人從懷裡放開,而後替她攏了攏冬衣,道:「還是這般沒良心。」
李清閱哼了一聲,「就沒良心。」
「什麼?」他牽起她小手在掌心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撓。
一雙挑眸微微閃爍,低頭看著她。
「我說,」李清閱攥住被他撓的手,企圖阻止他的動作,不叫他得逞,「良心有什麼用?我才不要!」
譚思齊哭笑不得,「那沒良心的能不能親親我?」
他俯下身,側過臉指了指自己淺淺勾著的唇角。
李清閱轉身便走,「你想得美。」
他追上去,手搭在她肩上,輕易便將人攬進了小胡同。
李清閱瞪他,這人卻是像看不懂人臉色一般。眸子裡柔情似水,滿眼都是她。
「為什麼不親我?」他聲音很低,幾乎是用氣音發出來的,在這略略有些暗的天色下顯得格外蠱惑。
李清閱心顫了顫,有些受不住他這般。
可也不能回回都叫他得逞,怎麼說都是個女孩子,她還是要矜持一些些的,便堅定道:「沒有為什麼,反正我就不。」
譚思齊低笑出聲,大手把玩著她腰間那塊天青玉佩,上邊刻著的「齊」字讓他心底愉悅,便也不逼她,道:「你說了算,我都聽你的。」
愣了半晌,李清閱突然撇了撇嘴,伸手拽住了他腰帶,小手還往自己那邊扯了扯。
他身子僵了僵,心跳都漏了一下,正要俯身將那作亂的小姑娘緊緊擁住,便聽她道:「你說,日後我出嫁了,母親會把我當外人麼?我是不是就……沒有家了?」
這音量極輕,軟軟的,帶著掩飾不住的失落和難過。
心裡像被刺了一下,譚思齊眸光閃了閃,突然想起雲至前幾日突然找他的事情來。
第48章 我定會給你一個家
在此之前他同雲至並沒有什麼交集, 頂多稱得上是個點頭之交。
雲至這人向來是冷血冷情,從未見他管過誰的閒事,上回在茶館裡幫了李清閱時譚思齊便覺奇怪, 起了警惕之心, 還當是他對清閱起了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卻沒想到這人竟告訴他,清閱可能並非李興昌親生, 而是雲國被處了死刑的廣正王的女兒。
譚思齊食指指節一下一下扣在桌面上, 思忖著雲至所言的虛實。
雖同雲至並不熟識,可譚思齊也知道這人的行事作風。
以他的性子,沒有依據的話,怕是絕不會提前漏了口風。
若真如他所說,清閱是雲國那小郡主……
譚思齊眉宇微皺了皺, 那廣正王和廣正王妃以戴罪之身, 死得並不風光。
若清閱知道自己親生父母已經去世,心裡又該如何難過。
只是這般想著, 他便胸口一陣鈍痛。
見他眉宇緊鎖, 雲至以為他是不信。便吩咐山彥將查到的東西盡數與他講了一番,聽罷譚思齊眉頭卻是越皺越緊。
照山彥查到的線索來看,清閱十有八九便是那小郡主。
又想起前些日子清閱同他講的關於胎記那事兒, 譚思齊當時便覺著有些不對。
作為母親, 怎會不知自個兒孩子身上的胎記,況且, 清閱描述中,王氏反應也太過奇怪。
如此想來,清閱並非親生的可能性恰恰更提升了些。
譚思齊喉頭都有些發緊,眸色一片晦暗,「那小郡主身上可有什麼信物?」
他沒說胎記, 便是怕引導了對方言行。
雲至道:「左手腕內側有一紅色胎記。」
說罷譚思齊一顆心沉沉下墜,如被冰淬,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見他反應,雲至也猜出了緣故,向來冷淡的眸子見了絲光亮,「李姑娘可是也有?」
譚思齊唇角緊抿,低低應了一聲。
他一雙挑眸微眯了眯,帶了幾分審視看著雲至。
「我不會同她說這些,」雲至斂了眉眼,半張玄黑面具之下,神色不甚清晰,「她已有了自己的生活,那些往事,她永遠不知道才好。」
山彥已查明李清閱在府中的境地,雖父親不喜,但母親卻極為疼愛,將之視為掌中珠。
若有一天她知曉自己親生父母已雙亡,百般疼愛自己的王氏並非生母,那小姑娘在這世上便真的一個親人也沒有了,不知道怎麼一個人哭。
將事實告知於她,叫她知道自己是個雲國「罪臣」之女,並沒什麼必要,徒增傷悲罷了。
阿歸生來高貴,縱使不復千恩萬寵,也該一生無憂無慮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