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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歲之前的記憶,也是父親的手筆麼?」李清閱整個世界都要崩塌。
李興昌眸光閃了閃,「五歲本就太小,能記得清什麼事。」
他只是順水推舟,問一經商時結識的江湖醫者尋了藥,本也沒報多大希望,沒想到她吃了竟真什麼也記不得。
李清閱腦子一團亂,「日後母親我還會好好孝敬,父親養育我的錢財,您到時合計好了請家中小廝同我說一聲,我必然加倍奉還。」
頓了頓,又道:「只是母親那邊,還請父親繼續瞞著,不要讓她知道。」
李清閱不知自己是以什麼樣的心情說完這句話,她只是覺著,這件事若對她的打擊都這般大,對母親便更無法想像。
畢竟,母親是失去了自己的親生女兒啊。
隨後也不管李興昌在後頭說了些什麼,便勉力支起了身子,進佛堂跪拜。
因來到時天色已晚,她同阿舟便被方丈安排住在了寺里。
「小姐……」阿舟滿是愁容,亦是不知道該如何勸說。
這事擱誰身上都難以接受,旁人如何勸都沒用的。
李清閱愣了愣,朝她笑笑,卻是笑得比哭還要難看。
「阿舟,去睡吧,我想一個人,好好靜一靜。」
阿舟咬了咬唇,替她鋪好了被褥,又關嚴實窗子才退了出去。
一室寂靜,李清閱在燭光下坐了許久,依舊不敢相信這一切。
怎麼突然就……不是親生的了呢?
小手捂住臉,肩膀隨著燭光,也無力地顫。
她擦了擦淚,到床上側躺著,哭得微腫的右眼皮又開始突突地跳。
直到凌晨才睡著,入夢後卻也不安穩。
夢中無數士兵交戰,分不清敵我。李清閱站在一旁,身體穿過一具具屍體,停在渾身浴血的譚思齊面前,看著他以劍撐地,卻終究是沒撐住,重重倒了下去。
李清閱伸出雙手抱他,卻是一抱一場空。
第61章 沒有想你時疼
李清閱滿身冷汗, 瞬間被嚇醒,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眼淚糊了滿臉,有些已經乾涸, 有些是新出。嗓子也很是乾澀沙疼, 想起身喝點水潤潤。
一轉身便見一高大身影躺在她床上,李清閱心裡猛然一緊, 幾乎屏住了呼吸, 卻在看清後瞬間鬆懈下來,又驚又喜。
他閉著眼睛,眼底烏青一片,看起來很是疲憊。
本已經止住的淚又嘩嘩止不住往下流,混著已經乾涸的淚跡, 臉上皴裂一般緊繃著疼。
想伸手撫一撫他的眉眼, 又怕將人吵醒,便坐起身來抱著膝在一旁看他。
他五官深刻, 氣質卻溫潤如玉, 除了膚色比走時幾不可見黑了些,其餘並沒什麼不同。
多日裡惴惴不安的心終於平靜下來,她有好多問題想要問他。
為何不回她的信件, 為何不託人同她報個平安, 又是如何知道她在這南山寺的……
也不知是被她起身的輕微聲響吵到還是本就睡得不夠安穩,他竟是醒了過來。
頭腦混沌中看著一旁抱膝而坐縮成一團緊盯著他的小姑娘, 譚思齊心頭軟得溺人,緩緩朝她張開了雙臂,那小姑娘立馬便紅著眼睛重重撲到了懷裡。
他悶吭一聲,李清閱瞬間警惕。
夢中他渾身浴血的樣子又在腦海中浮現,她心臟像被人狠狠抓住絞纏, 微微掙扎著要起身,卻不敢做出太大動作,唯恐他身上有傷。
他大掌緊緊箍著她,另一隻手將胸前那顆小腦袋輕輕壓了壓,溫聲道:「小小,我很想你。」
在邊關看到新鮮玩意兒的時候想她,被敵軍圍困無法脫身的時候亦在想她。
在很長的一段日子裡,他收不到她的信,想來自己的亦是沒能到她手裡。
他瘋狂地想見她,卻毫無他法,只能一遍又一遍反反覆覆看從前的信件,每一封上都殘殘存著她身上的梅花香。
有些是剛開始寄的,香味已不明顯。有些日子短些,還堪堪能清晰聞到。
直到最後,所有信件香味一封封變得淺淡不可聞,仿佛她也離他越來越遠。
如若他真死在這場戰爭里,他的小小該怎麼辦,他不敢想。
幸虧戰爭終究是勝利,他們斬殺了教唆害死廣正王的將軍,將雲國軍隊擊得節節敗退,一舉拿下好幾座城池。
也算是為她生父生母報了仇。
戰爭一完,他來不及喝慶功酒,便把眾將士撇給雲至,自己先行策馬回城。
沒日沒夜地趕路,竟比隊伍早到了十多天。
卻沒想到回了府竟是沒見著她,便又連夜趕來了這南山寺,他來到的時候,只見這小姑娘側著身子正在睡覺,不知是夢到了什麼,眼角全是淚。
輕輕拍著她後背哄了好久,那睡夢中的小姑娘才安穩下來,他折騰了太久,不知不覺便在她身旁睡著。
竟是連她睡醒都沒發現。
李清閱腦袋被他按在懷裡,聽他低聲溫柔說著想她,可她注意力完全放不到這邊。
在他懷裡使勁吸了吸氣,越聞越覺著不對勁,又探著腦袋在他身上四處亂嗅一通,像只小狗。
譚思齊失笑,揉了揉她亂拱的小腦袋,「嫌你夫君臭啊?」
李清閱小嘴一撇,眼淚嘩嘩往下掉,沒待他反應過來便上手去扯他胸前衣襟。
沒扒開裡衣,便被那只有力的大掌按住,他抑制住眼底慌亂,輕聲調笑道:「怎麼,小小便這般想我,一點都等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