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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麼多年,顧鏘也沒見他身邊有過什麼姑娘,更沒聽他提起過一個女子。若說特別,這幾日他對李清閱倒是有幾分不同。
主動去招惹人家,說些以前從不屑於去說的怪話,惹完又叫人過來一同游湖,人家來了吧,他又莫名其妙不知為何在這兒冷著張臉。
顧鏘也搞不太懂他什麼想法,到底是怎麼個意思。
不過現在這些也不重要了,貓早就死了,譚思齊也很少有過情緒失控的時候了。除卻這兩天,更多時候他待人禮貌又疏離,時時刻刻把握分寸。
不了解他的人大多覺著他儒雅,甚至是溫柔。
坊間流傳甚廣的「相府公子世無雙」便足以證明,他溫潤的的形象有多深入人心。
時間久了,顧鏘都快要忘記他的黑暗面,也快要相信譚思齊就是他所表現出來的樣子。
只是這從小到大的一樁樁一件件,都讓顧鏘無比地,比誰都明白,譚思齊人前有多斯文,人後就有多敗類。
關鍵時刻還是不能輕易惹他,不然可能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第8章 腰間陡然一緊
船艙里沉默了一會兒,李清閱感覺到了非同尋常的不自在,她已經好久沒這麼尷尬過了。
就在這時,譚思齊跟身邊的小廝側耳說了什麼,那小廝便走了出去。
沒過多久,有人掀簾魚貫而入。
是幾名端著食盤的侍女,她們整整齊齊穿著翡綠色羅裙,走起路來風姿綽約,裙擺都不動,井然有序地將餐食恭恭敬敬擺在桌上。
後邊的阿舟乾乾地站著,看到那各式各樣的點心吃食眼睛都要冒金光。
李清閱有些想笑,她怎麼就得了這麼個好吃鬼當丫頭。可這裡不比在家裡,沒外人的時候阿舟眼饞什麼她直接拿了給她便是,可這種場合她若是拿了給阿舟,少不了被人說小門小戶沒有規矩。
捏了捏阿舟的手,以示寬撫。
譚思齊看見了她的小動作,那隻手小小的,帶著點肉感,白到幾乎透明,骨骼感不是很強,去捏別人的時候眼角眉梢都帶著柔軟的笑意。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他有些看不得她那樣去碰別人,心裡好像有一根細細小小的線在繞著,似有若無,但譚思齊感受得到,有些事情好像慢慢朝不可控的地方發展了。
緊接著梨院的戲班子上了前頭早就搭好的戲台,唱的是秦腔《忠保國》。
這兒姑娘居多,李清閱本以為譚思齊會投其所好選個《鶯鶯傳》、《牡丹亭》之類,細膩婉轉的崑山腔最最受姑娘們的喜歡。
李彥妃:「只因皇兒年紀幼,讓與我父坐幾春。」
李清閱從前沒聽過《忠保國》,李彥妃一開口那秦腔特有的粗獷特色便展露無遺。
徐延昭:「嘩啦啦展開功勞簿,看有你父的幾件功。」
「......」
李清閱心中有些澎湃難抑,李彥妃眼波一凜,又唱道「年紀邁來兩鬢蒼,難以在朝奉君王。」
徐延昭毫不退讓,「雖然臣的年紀邁,胸中韜略比人強。」
李彥妃:「任你說的天花轉,我朝里不用你年邁臣!」
聽到這兒突然便開始有些想笑,李清閱覺著這倆人爭得真是叫人心中好暢快。
餘光微微瞟了瞟,在場的女子除了謝今安,都端端坐著,沒一點兒動靜。謝今安倒是嘴角輕輕向上勾著,身體一晃一晃的,好像是腳在底下打著節拍。
直到台上二人語速愈來愈快,情緒愈來愈強,
李:「抗君逆旨本該斬!」
徐:「老王封過不斬臣!」
李:「要斬要斬實要斬!」
徐:「不能不能實不能!」
李清閱的激動難以言說,這二人□□味兒十足,仿佛下一秒就要動手打起來!
也確實是要上手了,她簡直想上去跟著拉開二人,道一句冷靜些冷靜些。
戲終了,李清閱還回味無窮,難以走出來。
譚思齊所說的梨院戲班子果真是一絕,也難怪一般人請不到他們。
這要是想看後事,怕是有些難了。
李清閱從面前精緻的小碟子中拿了塊櫻桃小甜酥來吃,難掩期待地問曹安沐道:「安沐,這後來如何了啊?陳彥妃真的斬了徐延昭麼?還是發現徐延昭其實是個忠臣?」
曹安沐抿了抿唇,心道找誰問不好偏偏要找我問,問什麼不好又偏偏要問那我不懂的。
不能直截了當地說自己沒看過,那顯著有些見識短淺,也不能不懂裝懂,不然一旦被拆穿會比見識短淺還難堪。
曹安沐眼波流轉,思忖著如何作答才能在眾人面前顯得不那麼無知。
沒一會兒,她輕輕拉過李清閱的手落落大方地笑道:「我平日裡崑曲聽得多,秦腔倒是沒聽過多少,這忠保國自然也沒聽過,後續如何便也是不知了。」
李清閱有些失落,曹安沐都沒聽過,那更別說她和李清嫿了。
在場的除了譚思齊和顧鏘,便只有謝今安也許能知道些。
她也不管這位大小姐脾氣有多不好了,竟直勾勾地盯著人家,仿佛不把人看出朵花來便誓不罷休。
謝今安被這目光看得莫名有些臊,斜過目光瞥了李清閱一眼不耐煩道:「看我做什麼?我也沒看過啊。」
見李清閱臉上剛剛的期待再次被失落取代,謝今安隨即又不自然道:「不過還挺有意思的,你若還想看後續,等我生辰把他們請到家裡來演,你到時候過來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