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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斕連問兩句,將胸中累壓之言盡數吐出,便再不願瞧劉文杰一眼,一甩袖子出了小院,靜靜候在了梧桐苑大門一側。林嬤嬤本想勸她先回屋,見狀也帶著一眾僕從站在了林斕身後。
趙夫人攥著鹿兒手臂跌跌撞撞趕到梧桐苑時,第一眼便直接看向了林斕身後占了大半個院子的下人,氣得她眼前一黑,立時往後退了小半步,一手背在後面拼命擺了兩下,不許身後的那群婆子進門。
一番準備都落了空,她指著林斕的手指都在抖:「你這毒婦!打傷了我兒還把人都招來,是想連我和侯爺也打了不成?這次你還有什麼好說?讓這些人都出去!以後再不許你的陪房留在府里!否則我今日就替文杰休了你!」
兩家接親時劉家採買的下人還不足數,林家願意多陪兩房家人過來幫手還不用劉家出銀錢,趙夫人答應的痛快極了。可等到她今日帶著一群粗壯的婆子過來想打了林斕身邊的丫頭婆子綁了她去家法處置,才知道林家送來的下人有多礙事。
派去請劉侯的人還沒回來,她自己又支使不動劉侯身邊的私兵,只憑帶來的這點人根本打不過林家這些拳腳功夫俱佳的陪房,可林斕都讓劉文杰頭上見了血,再置之不理怕是這府里的天就真要變了。
趙夫人一時進退兩難,只能求滿天神佛讓林斕心中有些畏懼,聽到休妻之後能乖乖把下人趕走,她也好對劉老太爺他們有個交代。
林斕與劉家人的話剛剛就已經與劉文杰說盡了,聽了趙夫人疾言厲色的一通訓斥也不過抬了抬眼皮,急得趙夫人面色發赤,不得不又厲聲說了一遍:「林氏!你若是不想再做劉家婦,我這就讓我兒寫了休書來!」
趙夫人重重咬著休書二字卻依舊無人理會,院子裡靜得能聽清獵獵風聲,好在一直留在旁邊小院裡的劉文杰終於捂著額頭走了出來,面色疲憊的勸了一句:「娘,您別總把這種話放在口邊,惹人非議。林氏你也莫要得寸進尺,妻毆夫有違婦德,你給娘賠個不是,再給我斟杯茶,這事便過去了。你我之間總有一輩子要過。」
劉文杰剛剛才受了一番折辱,恨不能現在就將休書砸在林斕臉上,但他明白自己不能,穆安侯府也不能。韓信受□□辱而成功業,他唾面自乾,忍一時之氣又如何。林家的陪房又不能日日夜夜守在林斕身邊,林相也不會永遠簡在帝,為今之計,便是先勸說趙夫人一齊退讓一步。
自認已經通情達理至極,劉文杰深吸了一口氣,繃緊了筋肉走向林斕,想要拉著她走到趙夫人面前先將這一回的事圓過去。
可他還沒走到林斕身邊,院門外就傳來一陣急奔而來的腳步聲。趙夫人喜形於色,只當是劉侯帶著人回來為他們母子撐腰,劉文杰卻越聽越疑惑,直覺有些不對。
劉文杰剛想開口讓鹿兒去瞧瞧外面何人吵鬧,一個眉眼極精緻漂亮的錦衣少年郎就沖了進來,在林斕的驚呼聲中揚起佩劍一把抽倒劉文杰,按住他劈頭蓋臉就是一通亂打,一把鑲金嵌玉的寶劍倒叫少年舞成了鐵尺。
劉文杰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趙夫人怔怔看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捂著心口看向剛驚呼了一聲「如意」的林斕,這次是真的落下了淚來,恨的雙眼通紅:「你竟然認識外頭的野男人,還讓姘頭來毆打親夫!我要綁了你們見官!」
恰此時劉侯終於也從外頭趕了回來,趙夫人衝上去一把攥住劉侯的衣袖就想讓他派親兵過來綁了這對姦夫yin婦,誰知劉侯卻直接將她甩開,神色恭敬虔誠的抖了抖官服,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聽著,挺疼的。
第19章 我來了 誰敢跟我手中的板磚講道理。……
劉侯一跪,趙夫人滿口的污言辱罵在驚嚇中憋了回去,一口氣喘不上來險些背過氣去。
可劉侯還在那兒端端正正的跪著,眼睛裡是只有接著封侯聖旨要入宮面聖那一日才有過的狂熱神色,趙夫人再心疼獨子還在地上被人按著拿劍抽臉,她也沒敢再多說一個字,只咬牙靜靜跪在了劉侯身邊,就怕誤了劉侯的大事以後吃不了兜著走。
劉文杰一時不察叫個半大小子壓在地上痛毆,掙扎半天都沒能回敬幾下,身上的疼痛倒還能忍得,只是心中的憋屈著實有些承受不住。
方才聽著劉侯終於趕到,他還撐著繃緊手臂扛了幾下,就等著劉侯的親兵一擁而上扯開這小雜種後有仇報仇,沒想到劉侯卻是一聲不吭,他的心頓時就涼透了,手上也卸了力氣,幾息功夫嘴角就見了血,本就不薄的嘴唇被抽的高高腫起,慘不忍睹。
還是林斕怕賀芝手下失了分寸,當真把人打出個好歹來,上前幾步高聲勸道:「殿下,劉文杰乃是命官,還請殿下顧惜朝廷顏面。」
雖說林斕自己也早就想打的劉文杰這廝滿臉開花,可他畢竟是在朝為官,賀芝便是皇子也不能下手太重,免得被人參奏一本。
到時候為了彰顯皇恩,怕是顯德帝還要下旨懲處賀芝安撫劉家,得不償失。
賀芝方才進來時就打定主意要捶得劉文杰這王八蛋跪地求饒,打著打著想起這些天打聽到的事情更是又氣又心疼,咬著牙下手一下比一下重,別說劉侯夫妻跪在一旁,就是他老子顯德帝親至,也得等他出盡了心中的惡氣再說。
誰知林斕突然開了口,一如他回憶中那般清泠泠惹得人耳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