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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的嘲諷之意極重,劉文杰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想到之前軍營中眾人對賀芝的追捧臉色僵了半晌才又撐起和氣的模樣求和:「阿斕,我今日是有事同你商議,這些咱們先不提了,黛兒的病也先擱著。」
林斕掀了掀眼皮,沒說好也沒說不行,伸手拿了個果子含在嘴裡細細嚼著。
劉文杰也沒想等林斕的答覆,他死死瞪著自己擱在膝上的手掌,語調落寞的繼續說道:「林相說英雄不問出處,你也說家世算不得什麼,我愛你模樣溫婉,我父我母也說你宜室宜家,我一意請旨求娶你,卻沒料到你我走到今日地步。」
「我知你懶怠見我,我也不是那等不要臉皮死纏爛打之輩,你我情分緣盡於此不可強求,可總不能無兒無女令父母無緣享天倫之樂。我此次遇著黛兒,她也出身世家,同你還是舊識,想來不會辱沒了孩兒。若是你也情願,我日後便把黛兒所出記到你膝下,這樣你老來也有依靠,你覺得如何?」
劉文杰說完,抬眼飛快瞄了林斕一下,神色間難掩忐忑,卻又夾著一分坦然,顯然他心中確實認為這一主意對林斕也好。
林斕含在嘴裡的果仁都險些忘了吞,半晌才用匪夷所思的語氣問道:「你想納妾盡可自便,日後自然有子孫福氣享用,可這與我何干,我又做什麼要讓旁人的孩兒來養我?你可是繞著彎兒咒我母族不興旺?」
劉文杰沒想到自己一片好心成了驢肝肺,他頗為疲憊的捏了捏眉心,思量再三還是決定對林斕說實話,以免她掂量不清其中的輕重。
「我不知你心中是作何想,但是出了之前那些事情,即便我還想做個有擔當的丈夫,我也不會再回頭哄你,你我之間絕無可能。且就算我心中念著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父我母卻已生了決絕之意。百善孝為先,我既答應了母親不再碰你,那自然不會忤逆。你老來總要有子嗣侍奉,黛兒同你出身相仿,她也是德言容工俱佳,養出的孩子總不會辱沒了你。你不要心中含著怨氣,還是該平心靜氣考慮一下。」
林斕靜靜聽了片刻,手邊的果仁盤子都叫她推的遠了些。等確定劉文杰話都說完了,她甚至還伸出手慢慢拍了兩下,權作給劉文杰喝彩。
拍完了巴掌,林斕譏誚的上下打量了劉文杰一眼,翻了個極漂亮的白眼:「君有疾在腦,不治……算了,怕是也沒得治了。我今兒當真開了眼,竟然還有當娘的管兒子房中事管到這等地步的。你且放寬心,便是你想忤逆,我也不願妨礙你做個孝子。至於我老來如何,我覺著你應是瞧不見了。」
劉文杰面色突變,林斕卻先他一步站了起來,昂首吩咐左右:「阿玉去拿我的嫁妝單子,阿月帶人先把咱們屋裡收拾清爽,還請林嬤嬤去尋史嬤嬤套車。」
幾人怔了片刻後皆利落應了,林斕最後看了眼想要起身上前繼續理論的劉文杰,輕蔑一笑:「哪怕你是個為了陳黛來討公道的糊塗蟲,都比如幼童一般事事要你娘拿主意更像個男人。至於陳黛,麻煩你也給她帶句話,故人請她日後莫要再提家世風骨幾字。山高水長,只盼再不相見。」
劉文杰聞言如遭雷擊,林斕卻已回過身去,乾脆利落的一擺手讓粗使丫頭們將人請出去,自己則頭也不回的回了臥房,親自動手規整貼身愛物。
前些日子梧桐苑裡才興過土木,林斕帶來的許多物件兒都還沒來得及重新擺放,如今倒便利許多。不到三個時辰,阿玉就帶著院子裡的丫頭婆子將各色箱籠都利落收拾了,再由陪房家人們抬出府運到林斕的陪嫁鋪子裡暫存。
因劉文杰被林斕攆出去後就躲在書房裡生悶氣,趙夫人直到林斕的私庫搬空了大半才得著消息。只是徐嬤嬤探不到梧桐苑裡的動靜,她們便以為林斕是要挪用資財。趙夫人雖心痛,然而林斕的錢財已然不給她們花用,在趙夫人心裡這些東西在哪兒都無甚區別,任徐嬤嬤磨破了嘴皮子也只安穩高臥。
不想之後林斕也帶著貼身伺候的人坐上馬車出了府,還趕在城門關閉之前直接離了慶平城,趙夫人才驚覺大事不妙。
等她帶著人慌慌張張趕到梧桐苑,林斕住的那一半院子已經空空蕩蕩,庫房的鎖也取了下來,北風一吹讓趙夫人直接冷到了骨頭裡。
她倒是想讓人將林斕的馬車攔下來,可林家嫁女陪護的甲士豈是擺設,穆安侯府派過去的幾個家丁離著林斕的馬車尚有幾丈遠就被人攔了下來,自然也是無功而返。
當夜劉侯訪友歸來,又是一番大怒,加之劉老太爺及劉三老爺等冷嘲熱諷煽風點火,穆安侯府里直鬧到五更才歇。
第24章 鹿 小鹿這麼可愛,當然是吃肉啊
羅夫人為林斕置辦嫁妝時特意派管事來慶平城外明山腳下置辦了良田莊園,其中一處恰有兩眼湯泉,林斕便親自選了圖請人修了處精緻的小四進院落,留作日後冬日解乏鬆散之用,倒沒料到第一回 來此就是徹底與劉家人決裂之時。
林斕臨走前叫劉文杰那些不知所謂的話噁心的食欲不振,不僅當日沒怎麼用飯,第二日莊子上兩個廚子拿出了看家的本領,她也只略動了動筷子便懨懨坐到窗邊,雙眸靜靜凝望窗外,眼神卻略過院中諸多精巧合意的布置,失了神采。
林嬤嬤等不免暗暗心焦,一時又想不出妥當的法子,真可謂一籌莫展。還是阿青機靈,先問莊戶上的陪房家人討了只鹿來,又裝作無意的在廊下同阿月等人說起幾月前獵場裡諸位公子王孫一處圍著篝火烤野味的趣事,將那炙鹿肉的鮮美說的活靈活現,引得一眾丫頭顧不得規矩咽了口水,也引得林斕抬了眼,招她過去說起了炙鹿肉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