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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啊你小子,」
孟舟憐悄悄拿胳膊肘拐了拐鍾夜,「幾塊蛋糕把江判餵得像貓一樣乖。」
「如果小叔叔不突然出現,我的貓是不會炸毛的。」
鍾夜面無表情,耐心等待著孟舟憐挑選了滿滿一盤子蛋糕,「你不是回冥界了麼,怎麼又來了?」
「我預感你馬上會需要我的幫忙,」
孟舟憐笑聲清脆,手指無意地攪著自己的頭髮玩兒,「不信,你等著看看你的江判?」
隨著他話音漸落,鍾夜看向江雨落的方向,只見剛剛還坐在那裡端端正正吃著蛋糕的人此刻已經猝然趴在了桌上。
「江雨落!」
鍾夜衝上前去扶起他,卻見他面堂發黑,眉頭緊皺,非常痛苦。
「陰陽守恆謂之和,」
孟舟憐站在一旁,抬掌召喚出另外半隻『橋墩』:
「不和不祥的人是會生病的,把他抱回家裡去,我有辦法救他。」
第57章 化鳶
鍾夜的狗再次因為超速夜行而被負責管控交通的鬼官拉入黑名單,三年內禁止上路。
途中江雨落艱難地醒來過,本能地箍緊了鍾夜的脖子拼了命地往他懷裡鑽,孟舟憐在一旁不輕不重地咳嗽一聲後,江雨落才略知收斂,抬起眼不太高興地看了他一眼。
「瞪我幹嘛?」
孟舟憐抱著手,「怕我搶走鍾夜還不成?」
「身上有哪裡不舒服?」
鍾夜攬著江雨落,懷裡的人臉色並不好看,唇色蒼白,雙眼發渾,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他還專門查過生死簿,江雨落的壽命不應止於此。
「我沒事,可能只是甜的吃多了。」
江雨落按了按太陽穴,嘗試用所剩無幾的靈力去探查這具身體,只可惜除了胃有點撐之外什麼異樣也沒有發現。
「等會兒你就該感受什麼叫生不如死了。」
孟舟憐嘆了口氣,在江雨落面前幻化出一面鏡子,透過倒影中的自己,江雨落大約明白了孟舟憐的意思。
他們鬼官都具有能夠看到「死氣」的能力,也是通過「死氣」來辨別遊魂和活人,而鏡子中的江雨落面色灰白,泛著濃重的死氣,這是將死之人才會有的表現。
「難道是黑煞留下的詛咒……嘔——」
江雨落話音未落,一股劇烈的反胃感湧上喉嚨,仿佛是往生淵中的烈烈岩漿被搬入了他的腹中,火辣的疼痛感自內而外開始在他身體中馳騁蔓延。
「不會是他,」
孟舟憐捏著鼻子站遠了些,佩服地看著依舊牢牢抱著江雨落、溫緩地幫他拍著後背的鐘夜,
「黑煞已經死在我手裡,他留下的法術痕跡也該隨之煙消雲散。」
「可我身上的天鎖還未消失。」
「那說明給你下封印,消除你記憶的另有其人,」
孟舟憐頓了頓,少有的和江雨落默契對視,「如果不是來自九重天的法咒,以你的實力早該能夠自己解除,也不需要鍾繼陽一次次地幫你。但現在你這病症另有其緣由,我想,和你的體質關係很大。」
「我的……體質……?」
看著孟舟憐帶來的另一半「橋墩」,江雨落狠狠咬著唇,努力捱著刺骨的疼痛回想自己偷橋墩的原因。
他的記憶其實一直都不完整。
人前精明狡猾的江判看似掌握有地府許許多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又手握巨大權力,可他調查出來的東西越多,忘記的事情也就越多。
伴隨著他體內那副鎖鏈在他身體中紮根生長的法咒能夠抑制他的記憶,將偏離瀧天需要和計劃的想法全部封印,所以黑煞起初根本沒有想到過他能夠暗中與鍾繼陽密謀反叛。
可是他為什麼會去偷「橋墩」?從小到大,不管是黑煞還是老閻王都或多或少告誡過江雨落沒事別去招惹孟婆……
江雨落閉了閉眼,瀧天野心勃勃,想要染指地府,首先要跨越的就是那座阻隔九重天和冥界的「橋」,如果他是瀧天養在地府的傀儡,幫他偷走鑰匙或許順理成章,可是……
「你明明有機會可以偷走完整的『橋墩』,可卻有意破壞它,甚至還給我留下了一半,」孟舟憐看著江雨落,幫他理出了他無法回想起的緣由,
「我猜你本意並非要幫瀧天打開『橋』,而是在想辦法讓這條通道永遠地被封上。你不信任我能夠守好鑰匙,乾脆就偷走一半,以防萬一。這樣來看,你作為瀧天送來的臥底倒是半點職業道德都沒有。」
「可黑煞告訴我,我偷走這半塊鑰匙只是加重了你的負擔。」
江雨落半張臉靠在鍾夜胸前,並未否認孟舟憐的猜測。他只是注意到鍾夜始終沒有鬆開他或者要質問他的意圖。
「確實,」
孟舟憐扯扯唇角冷笑一聲,「而且瀧天一開始就沒想過能從我手裡拿走鑰匙,他打開『橋』的辦法,是你。」
「什麼?」
江雨落幾乎喘不過氣來,他記得這股涼透心扉的惶懼和失落,他明明查出來過自己的來歷,可不管他如何掩飾裝作糊塗,和真實有關的記憶在他的腦海中最多存在一夜,第二天一醒來他就又變成了那個被黑煞和老閻王一手扶植起來的、聽話的百判之首。
「你的體質和我這『橋墩』一模一樣,換句話說,你應該就是瀧天創造出來的另一把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