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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木於林。」
這幾句莫名其妙的碎句並未被鍾夜當成醉話,相反,是江雨落點醒了他該如何對抗黑煞,面對於鬼神而言無處可逃的烏獸,鍾夜反其道而行之,靠言靈之術撕開黑煞的影子,躲入了他的黑影之中。
「鍾夜,這不是你該管的事,就算你今天能打過我,日後你……呃!」
黑煞被鍾夜倒縛橫綁,鍾夜並不打算聽他廢話,而是直接一記勾拳朝著他的下巴捶去,將黑無常打得眼冒金星。
「喜歡施暴?」
鍾夜拽起他的衣領,將他的腦袋照著地面摁去,哐當一聲在地上留下一道蜘蛛網般的裂痕,「江雨落如果再掉一根頭髮,我就再砍你一次手腳。」
「我呸——」
黑煞吐出一口血沫,「我道你是發什麼瘋,原來是被江雨落迷了心竅,可笑啊鍾大人!你以為江雨落安了什麼好心麼?說到底我和你,甚至閻王殿下都是在被他利用……嗷!」
又一拳朝著黑煞腹腔打去,打得他直冒苦水,五臟六腑仿佛都被鍾夜捶碎了一般疼痛劇烈,
「你會後悔的……!」
黑煞鼓足了力氣,背水一挺,鍾夜抬手遮住他嘴裡吐出來的毒氣,趁這個空檔,奄奄一息的影子式神猛地裹住黑煞,帶著他奪命潛入夜色,落花流水地逃離了人界。
與此同時和這場惡戰相距沒多遠的公寓中,江雨落已然悄悄轉醒,多年來的惶懼已經讓他能夠對黑煞的氣息產生應激,哪怕那股殺意並非朝自己而來,他也能從夢中惶然驚醒。
高達受鍾夜的囑託一直守在臥室門外,隨時準備拖住江雨落呼叫鍾夜回家,江雨落感知到門外是高達,正揉著後腦勺坐起身想喊她端杯水進來,卻忽然覺察到房間內的不對勁。
他蓋在被子裡的手悄悄摸住枕頭下鍾夜留給他的符紙,用平穩的聲音淡淡問道,
「是誰?有什麼話不妨現身說。」
「不愧是江判。」
整個臥房被拉入鬼怪的結界,門外的高達聽不到任何動靜,只見床邊半人高的鼬獸緩緩現身。
「怎麼,來找我尋仇?」
江雨落並不認識它,但卻能深刻感知他周身毫不避諱的殺意。
「不,我是來與您結盟的。」
這隻鼬獸便是此前臣服於鍾夜父子,替鍾夜查陳莫地獄卻反被鍾夜下了封口法咒的那隻,它自覺得是遭到了鍾夜的背叛,便尋到了江雨落。
「?」
這顯然是超出了江雨落的預料,畢竟自從他當上首判之後,這些鬼鬼怪怪的不是來殺他就是來巴結他的,他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要找他「結盟」。
「您現在被鍾夜困在人界,想來不知冥界都發生了些什麼,那鍾夜為了抓住您的把柄,已經派人去翻過您的府邸,就等您回到閻王殿,當場來個人贓俱獲……我以前幫鍾大人做過事,知曉一二他一些見不得人的秘密,如果您願意與我合作,我們可以一起扳倒鍾夜。」
鼬獸並不知曉這段時間他們二人發生的種種,只當江雨落還與鍾夜是不共戴天的死對頭,他拋出的條件極其誘人,江雨落的話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是嗎?」
江雨落勾起唇,撐著臉有些懶散地看著面前的鼬獸,「那我便聽聽你有什麼了不起的情報。」
「大人果然識時務,此話我只敢在人界說與您聽,其實那鍾夜身上流著的並非純種的陰間血脈……」
「……此事只有你知道?」
江雨落微微皺眉,陰官鬼神必須是純種冥界生物,血種不純事小,重要的是鍾夜那另一半血脈從屬何方?
「鍾繼陽大人死後,便只有我知曉。大人,我將此等秘密告訴了您,您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說。」
「我前些天秘闖往生淵,找到了能夠克制鐘夜言靈之術的一味毒藥,此藥無色無味,能夠讓他再也說不出話來,大人您只要找機會讓他喝下這毒……唔!!」
鼬獸從懷裡拿出藥瓶的那瞬間,兩隻紙鳶乘風而來,以破竹之勢將它牢牢釘在了牆上,只見江雨落已經從床上起身,神色晦暗地站在夜色之中,宛如一尊月色鑄就的神魔。
「我有個更好的提議,」
江雨落笑得好看又危險,第三隻紙鳶順著他的手指抵在鼬獸的脖頸上,
「殺了你,我就可以獨享鍾大人的那些秘密,你說,我何樂而不為?」
「你這騙子……好陰毒的騙子!江雨落,你不得好死!」
鼬獸反應過來自己上當受騙,可惜為時已晚,不管是關於鍾夜的秘密還是唯一能克制鐘夜的毒都已經落到了江雨落手中……
「行啊,好死慘死不都是死?」
江雨落輕笑一聲,純澈的眼裡被濺上深深淺淺的血色。
鍾夜趕回家推開門時,只見到牆壁上一灘屬於鬼怪的灰燼,還有站在漆黑夜色之中如同鬼魅的江雨落。
他舔了舔手指上鼬獸臨死反抗留下的一道口子,若無其事地將這隻手垂在身後,看著鍾夜露出了一個甚至帶著幾分甜意的笑:
「回來了?」
第53章 鍾夜的目的
「你一離開就有東西找來要殺我。」
江雨落神色乖巧,眼裡的冷意悉數藏入霧氣,語氣里甚至帶著一些撒嬌的意味,眨著眼睛看著鍾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