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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耀不耐煩聽這些,「謀個小官有什麼用,點頭哈腰的,當官有什麼好的,月俸都不夠我喝一回酒!我才不受那窩囊氣!」
李崇擰眉,「窩囊氣?!你比他李玄年長,他是人人稱讚的世子爺,你就甘心做個吊兒郎當的廢物?!我怎麼有你這樣沒出息的弟弟!你知道外人怎麼說我們兄弟幾個的嗎?外頭人都說,武安侯府三位公子,大公子是個管著家中庶務的管事,二公子是個風流浪蕩子,唯獨他李玄,才真正繼承了武安侯的風骨,是國之棟樑。」
李耀懶得聽,丟下一句,「說就說,也不少塊肉」,扭頭就走了。
留下李崇,氣得面色發青,深吸幾口氣,才恢復了平日裡的面色。
他總有一日要把李玄踩在腳下!
什麼庶出嫡出,他就不信,嫡子天生就高人一等!
第6章
納徵後,日子仿佛過得很快,入冬後,晝短夜長。
外頭天寒地凍的,屋裡卻是溫暖如春,阿梨揣著銅手爐,一邊聽著雲潤和香婉在耳邊說著閒話。
阿梨不大出門,一來是沒處可去,二來也是因為李玄是個極重規矩的主子,怕是不喜她四處鑽營。
好在阿梨也是待得住的性子,半個月不出門都不覺得悶,很能給自己找樂子。
雲潤卻是十分活潑的性子,最愛四處找人聊天說話,知道的也多。她縮著肩,將兩隻手搭在暖爐上取暖,邊如同小黃鶯一般,嘴裡念念有詞,說著柳眠院的趣事。
「昨兒柳眠院那邊動靜可大了!聽說二公子從勾欄裡帶了個女子回來,非要納進門,把侯爺給氣壞了,險些動了家法。柳姨娘也給氣病了,大半夜喊了大夫,整個院子人仰馬翻的。不過那女子生得是真好看,那雙眼啊,就跟帶了鉤子一樣,那股子媚啊……」
香婉掀了銅蓋,用長銅勺撥了撥碳,笑著打趣,「你又沒見過,怎麼就知道好看了?」
雲潤不服氣道,「要是不好看,二公子怎麼挨打也要納她進門?」
香婉笑盈盈問她,「那是咱們主子好看,還是那姑娘好看?」
雲潤想都沒想道,「那自然是主子好看了!我才不信,有誰能勝過主子!主子是我見過生得最美的人!」
阿梨原本只懶懶聽著兩人拌嘴,聞言打斷,「雲潤,還沒說完呢。」
雲潤見主子想聽,忙繼續道,「最後,侯爺和柳姨娘還是拗不過二公子,點頭讓那女子進侯府了。」
阿梨聽罷,倒不覺得稀奇,二公子本就是個風流成性、肆意妄為的性子,他做什麼,阿梨都不覺得稀奇。至於柳姨娘,也是個愛子如命的。
只是,溺子如殺子,柳姨娘遲早有一天要後悔的。
阿梨也就是那麼一想,柳眠院的事,同她沒半點干係,倒是另一樁事,同她很有些關係。
阿梨垂下眼,盯著那燒紅的炭火,橘紅的火光照在她的面上,將她的臉襯得溫柔又嫻靜。
香婉和雲潤看著這一幕,兩人彼此看了眼對方,不自覺便沒了聲兒。
阿梨算了算日子,自從李元娘征納那日後,快有半個月,李玄都沒來她這兒了。
以往也不是沒有這樣的情況,刑部有大案的時候,李玄夜夜宿在刑部,十天半個月不回侯府。但這一次顯然不大一樣。
進了十二月,刑部幾乎沒什麼案子,李玄每日都是按時回來的。按照他往日的習慣,每三日來一次,便是那日有事,也會派人來同她說一句。
這一回,李玄就像把她忘了一樣。
不僅他不來了,也沒派人來傳個話。兩人住在一個院裡,半個月下來,愣是連照面都沒打一個。
阿梨前思後想,終於得出了個結論,李玄生氣了。
回憶起那日,李玄身側還站了兩人,其中一人,阿梨見過幾面,是侯府大公子李崇。另一人,她卻覺得十分眼生,應當不是府里的人。
李玄同人在那兒說話,她傻傻闖了進去,打斷了幾人,鬧了笑話,害得李玄失了顏面。一貫重規矩的世子爺不高興了,便不樂意過來了。
阿梨前前後後一想,勉勉強強猜出這麼個原因來。
都說女子的心思不好猜,要她說,男子的心思也不遑多讓,尤其是惜字如金的世子爺,更是難上加難。
相通這一出,阿梨也不糾結了。
世子生氣了,她能怎麼辦,她又不敢晾著這位爺,還不是只能示個好,把人哄高興了,自己才能過個安穩年。
否則那頭侯夫人曉得,自己兒子因著個通房鬧得不快了,怕是又要把她喊過去了。
想到這幾日世安院上下關於她失寵的風言風語,和在外受了冷待還要瞞著她的雲潤香婉,阿梨心中默默做了決定,抬起頭,輕輕對雲潤道,「等會兒送罐桂花蜜去北屋。」
北屋便是正房,也是李玄住的地方。
雲潤一怔,忙忍住笑容,大力點頭,「嗯!」
哪裡都是如此,拜高踩低,世子爺這才幾日沒來,連膳房那頭都敢欺負她們了,取個膳都推三阻四。更別提伺候著全府上下的刺繡房那群老僕婦了,以往姑娘姑娘叫得親熱,現如今她們送了料子去,叫刺繡房給主子做過年的新衣,竟連門都進不去了。
可真叫翻臉比翻書還快。
傍晚,李玄回府,雲潤過去送了罐桂花蜜,去的時候惴惴不安,回來時,卻是一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