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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忍不住想,要是薛蛟是秦二哥這樣的人,她會不會過得和現在不一樣。
阿梨很快又安慰自己,不能把自己的命運寄托在旁人身上,自己現在也很好,雖然經歷了些磨難,但到底是過上了自己想要的日子。
她現在有自己的院子鋪面,有三娘、有劉嫂,以後還會有孩子。
這樣,就很好了。
人要惜福,阿梨時常用這句話安慰自己。眼下,也照樣搬出了這句話來。
她整理好思緒,小聲安慰著秦三娘,秦三娘是個灑脫的人,很快拋開那些不好的情緒,側身看阿梨,抱著她,嘆氣道,「不說了,不能讓我乾女兒聽這些腌臢事。快睡吧,我陪你。」
阿梨應了一句,合上眼,很快便陷入了沉沉的夢裡。
翌日清晨,阿梨迷迷糊糊睜眼,枕邊已經沒人了,一絲晨光透過窗戶紙照進來,恰好落在她昨日做的百戶衣上。
她坐起來,穿了衣裳,取了爐子上溫著的水壺倒了些熱水,用冷水兌了,洗漱了後,便走了出去。
秦三娘在院裡招待劉叔,幾人見到她,便招呼她過去。
阿梨走過去,劉叔便道,「薛掌柜,您這院裡土好,又肥又濕,只要不種那些嬌貴難養的,一般都能活。您看您想種點什麼?」
阿梨仔細想了想,腦子裡第一個冒出來的,居然是侯府世安院裡的桂花樹和梅樹。
剛去世安院第一年的冬日,梅花開得特別好,阿梨很想摘來,烘了做梅花茶。但她問了香婉和雲潤,她們只說,沒人摘過,怕世子爺不高興。
阿梨那時候同李玄也不熟啊。只伺候了他幾回,自然不敢同他提,便打消了主意。
到了第二年的秋天,桂花開的時候,她那時候鼓起勇氣同李玄說了,他點了頭,才敢摘了桂花,做了幾罐子桂花蜜,還大半都給了李玄。
阿梨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忽然想起侯府里的日子,來了蘇州後,她其實很少去想侯府的人或事。
此時想起來,阿梨便不由得在心裡算了算日子,李玄如今大概都已經娶妻了。不知道世子妃會不會去打那桂花的主意?
阿梨胡思亂想了一番,又覺得,應當不會的,世子妃出身名門,什麼沒見過,大概不會似她這樣小家子氣的。
阿梨抿著唇笑了笑,不再去想李玄同他的妻子,朝等她回話的幾人道,「栽幾株桂樹和梅樹,若是還栽得下,便再要幾株柿子樹、梨樹、桃樹、石榴樹之類的,能結果的就成。」
劉叔忙應了下來,掰著指頭要記。
劉嫂嫌他蠢笨,輕輕那胳膊肘推搡他,低聲道,「你這腦子笨的,我都記著呢。」
劉叔被老妻訓斥,倒也半點不生氣,只憨厚一笑。
阿梨站在一側看著,不由得有點羨慕,抿著唇,輕輕笑了下。
都說貧賤夫妻百事哀,其實這話也不盡然對。
過了幾日,劉叔便把樹弄來了,阿梨指名要的桂樹和梅樹自然是有的,只是這兩樣眼下都不是開花的季節,枝丫光禿禿的,不大好看。
另還種了柿子樹、梨樹和桃樹,梨樹、桃樹倒是冒了點小小的花苞,給庭院增了不少色。
劉叔弄好後,過來同阿梨道,「石榴樹一時還未尋到合適的。」
阿梨已經十分驚喜了,忙搖頭道,「沒事,這已經很好了。石榴樹若是沒有,便算了。」
劉嫂在一旁接話,「石榴樹寓意好,掌柜放心,我叫我家老頭子替您多問問,定然想法子給您弄來。」
阿梨笑著應下了,倒是過來湊熱鬧的秦三娘道,「我瞧你這日子是越過越滋潤了。」
說罷,又說起自己胭脂鋪新入的一款胭脂,非從袖裡取出來要給阿梨,道,「這胭脂著色特別好,又潤又清爽,還帶了一丁點的清甜,是京城去年新出的新品,我都沒捨得賣,都給老主顧留著,這一盒給你。」
阿梨自打得知自己有孕後,便不再用胭脂了,怕對孩子不好,從來都是素麵朝天,只她生得美,反倒更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她如今日子過得平靜閒適,眉眼越發平和從容,連蹙眉都極為難得。
秦三娘見了後,更信誓旦旦說,阿梨肚子裡的定然是小娘子,還一副過來人的模樣道,老人家都說了,若肚裡懷的是小娘子,那娘親懷孕時,便會越來越好看。
對這些話,阿梨從來都是一笑了之。
小娘子也好,小郎君也好,她都一樣喜歡。
幾人正說著話的功夫,離後院只有一門之隔的鋪子裡,忽然傳來一陣嘈雜喧鬧的聲音。
劉嫂一聽,下意識以為是有客人上門,趕忙同他們說了句,立刻推門出去了。
阿梨是一貫不出面的,她知道自己模樣惹眼,拋頭露面容易惹事,平素不大出門,大多時候都在後院待著。
倒是秦三娘,是習慣親自招攬客人的,蹙了蹙眉,直接道,「劉叔,你同我一起去看看。」轉頭又叮囑阿梨道,「你就不要出去了,外頭吵得很,灶上給你留了紅棗糕,還有粥,別誤了早膳。」
阿梨輕輕點點頭,答應下來。
秦三娘率先朝外走,擔憂自家老伴的劉叔,也著急忙慌追上去了。
阿梨目送幾人走遠,聽著前面書肆傳來越發喧鬧的聲音,心裡有一絲不安,總感覺會出什麼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