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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安侯被罵得一哽,才去仔細打量李玄,見他果然臉色有些發白,唇上沒什麼血色,整個人似乎是瘦了些。
還真受傷了?
武安侯忽的想起來,自己似乎是聽誰說過一嘴,說三郎在江州遇襲,好似是同僚說的吧?
但他一貫感覺,自己這個三兒子,一身厲害本事,能出什麼事?實在用不著他這個當爹的操心。妻子也沒同他提。所以,他也沒放在心上。
現在被這麼一問,武安侯老臉一紅,接下來的話,也沒了底氣,氣虛朝妻子道,「我這不是忙忘了。我怎麼就給三郎添堵了,他是世子,往後就是侯爺,照拂著全家人,那不也是他一家之主應該的嗎?」
侯夫人冷眼看他,只冷哼一聲。
李元娘也在一邊,只抱著兒子,並不打算給自家父親一個台階。
還是李玄,他開了口,淡聲問,「父親剛才說,二哥怎麼了?」
武安侯訕訕道,「你二哥出去吃酒,醉了跟人鬧起來了,剛巧巡捕營經過,說你二哥縱酒當街鬧事,便捉了他。我原想著,關幾日,也該放人了。卻不想,那巡捕營咬死了不肯放人,非說你二哥打死人了,要嚴辦。」
李玄聞言,只點頭,「那二哥可曾失手打死人了?」
武安侯心虛,支支吾吾道,「這我也不清楚,但你二哥那副樣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哪裡就打得死人了。」
這便是有可能打死人了,醉了酒的人,哪裡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還不等李玄開口,侯夫人便搶先道,「這同三郎有什麼關係!我告訴你,你別想著叫我的三郎替你的好兒子出頭!該怎麼判就怎麼判!」
武安侯自然也不是無緣無故賴上李玄的,都是兒子,他雖偏心了些,但還不會偏心到那個地步,便好聲好氣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若我能自己解決,自不會找三郎,但我托人去巡捕營打點關係,那人說,巡捕營之所以不放人,是有個姓薛的副尉壓著,不讓動。」
聽到薛這個姓,李玄抬起眼,沉聲問,「薛蛟?」
「你果然認得。」武安侯點頭,嘆了口氣,道「那薛蛟先前有個妹妹,賣身進了府,後來在府里沒了,故而他一直記恨著我們府上。他那妹妹,便是你之前的通房。你二哥雖是不懂事,可這回到底是被你連累了。」
侯夫人聽得來氣,護短道,「什麼叫三郎連累的。還不是他自己縱酒鬧事,才讓別人鑽了空子,否則,這府里上上下下百來號人,怎的那叫薛蛟的副尉不去找別人的麻煩!」
侯夫人言之鑿鑿,一副反正不管我兒子的事。
武安侯越發頭疼,猛的一拍桌子,哐的一聲,倒把侯夫人給震住了。
屋裡安靜下來,武安侯才道,「若是他那妹妹還活著,便也罷了,挑個日子,給個位份,只當兩家結了個親。縣官不如現管,那副尉管著巡捕營,又是你二哥有錯在先,為今之計,也只有咱們先低個頭,不管怎麼說,總要把人撈出來,再謀其它。」
侯夫人一聽,又立馬要炸,這言下之意,豈不是叫她的三郎,去同那什麼薛蛟低頭。憑什麼?!
她剛要開口,李玄便站起身,抬手微微攔了她一下,面上無甚表情,朝武安侯道,「這事我知曉了,二哥既是受了我連累,我會處理好的,父親回去吧。」
侯夫人如今年紀長了,越發肯聽兒子的話,聞言便也跟著一起道,「侯爺回柳眠院去吧,我這伺候不起您這尊大佛。動輒打罵的,我身子不好,經不起嚇。」
武安侯被嘲了個沒臉,又見老妻、兒子、女兒,竟沒一個留他的,更覺得面上無光。
當爹的到他這個份上,也夠失敗了的。
武安侯訕訕而歸。
他一走,侯夫人便立馬捉著兒子的手,皺著眉頭,殷殷囑咐道,「要我說,便不該插手這事。但你既然應了,我也不好叫你沒臉。你且放心,我趕明去薛家一趟,這頭我來低,你不許去!」
李玄聞聲,心裡暖暖的,面上露出個淡淡的笑,安撫扶著母親的肩膀,溫聲道,「您放心,這事我自有法子,您不必操心,更不必出面。」
不等侯夫人說什麼,他便又道,「這回我從江州帶了些當地的土儀回來,等會兒叫人送來您院裡,還得勞煩您把把關,派人送去外祖、諸位舅舅叔伯府上。」
侯夫人自然一概應下,滿口答應道,「你放心便是,我肯定替你辦好了。」
「那薛家——」
侯夫人又問,李玄很快便道,「我有法子,您不必擔心。」
侯夫人見兒子神情從容,並不像很難辦,倒也安了一半的心,點了頭,又催促他,「你快回去歇著吧,瞧你瘦的,不必坐著陪我了。你妹妹在呢,等會讓來用晚膳,膳房今日有新鮮的羊肉,你一回來,我便叫他們熬上了。」
李玄溫溫一笑,應了下來,便抬步走了出去。
他一走,李元娘懷裡的景哥兒,也被嬤嬤抱了出去。
屋裡只剩下娘倆,李元娘才道,「娘,那個薛蛟的妹妹,不就是先前伺候哥哥的那個通房,叫薛梨是吧?」
侯夫人沉著臉點頭,看著李元娘道,「就是那孩子,那孩子福薄。不提她了,往後你也不許提,尤其在你哥哥面前,記住了沒?」
李元娘難得見母親這樣嚴厲,雖不覺得死了個小小通房,算什麼大事,卻仍舊點頭應下,「我知道了,我不提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