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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搖頭晃腦說著,便看見不知何時,李玄死死盯著他。李琰一慌,訕訕地道,「怎……怎麼了?」
李玄不理他,只死死盯著他,沉聲問,「你是說,他們是在那主簿一事後,才成的婚?你確定?」
李琰一慌,忙仔細回想了一下,道,「沒……沒錯啊,我那時候聽人說了,還、還送禮了的。」
李玄深吸一口氣,良久,才開口,若是仔細聽,還能聽出其中極其細微的一絲顫抖,「你替我查……」
說到一半,他頓了頓,自言自語道,「不用了,我自己查。」
第38章
李玄走後, 秦懷心裡到底覺得不大對勁,便推門來了後院。
他進門的時候,阿梨正在疊歲歲的尿布, 見他進來了, 便眨眨眼,輕聲喊他, 「二哥?」
秦二哥這人是個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那種, 兩人既說了是做假夫妻, 那他便從不同阿梨親近, 連這後院, 也都很少踏足,除非是抱著歲歲的時候。
秦懷見阿梨神色如常, 隻眼尾有一點點紅暈,大抵是哭過了,原想問的話, 頓時便咽了回去。
世間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便是他自己, 不也有麼?阿梨若是要他出面幫忙, 自然會提, 無需他多問什麼。
秦懷按下心頭疑惑, 朝阿梨點點頭, 道, 「我來看看歲歲。」
提到歲歲, 阿梨便抿著唇,露出個溫柔的笑,道, 「方才還折騰得厲害,現下倒是睡得很香,也不知道夢到什麼了,又是皺眉,又是撇嘴的,好玩極了。」
秦懷走到搖床邊,低頭看襁褓里的歲歲,眼神溫柔了許多。
他這輩子大概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了,便把歲歲當成親生女兒一般,輕輕笑了下,毫不嫌棄道,「能吃能睡,是福氣,歲歲是有福氣的小姑娘。」
阿梨聽了只笑,旋即又道,「不能叫她睡了,等會兒夜裡又不肯睡,來折騰人了。」
歲歲有點小脾氣,自己不睡的時候,就一定要有人陪著。阿梨白日要看鋪子,自然是不能同她熬的,倒是秦懷,夜裡一聽到歲歲的哭聲,便披了衣裳過來問。
待抱走之後,秦懷常常哄到半夜,父女倆才同一個榻睡著,第二日便一起賴床。
秦懷聽阿梨這樣說,不捨得叫醒歲歲,卻也不同阿梨理論什麼,只不動聲色提起了另一樁事,道,「今日是三娘生辰,我讓人弄了些羊肉來,正好近日天寒,吃了暖身子。等會兒關了鋪子,便一起回去吧。」
阿梨此時才知道,今日是秦三娘的生辰,自然立刻答應下來。
最近天冷,阿梨有時候圖省事,便帶著歲歲在書肆後院住了。今日聽秦懷這樣說,便將剛疊好的尿布裝好,打算等會兒帶回去。
外頭下著雪,風颳得人臉上生疼,雖然離過年還有些日子,但街上的人已經漸漸開始少了,素日熱鬧的街上,顯得有些冷清。
書肆也不例外,再過幾日,書院都要關門了,學子也要休息,生意會淡些,等到開春後,生意便會更好些。
秦懷在搖床邊陪著歲歲,順便取了本書有一搭沒一搭翻著,阿梨則在微黃的油燈下,寫寫勾勾。
她在琢磨,明年開春後,怎樣將書肆的生意做得紅火些。
其實今年這一年,她幾乎沒有在書肆上用什麼心,先前懷著歲歲,後來坐月子,委實騰不出時間和精力。
如今,倒是能一門心思琢磨書肆的生意了。
屋外安安靜靜的,屋裡也是,阿梨的思緒格外的清晰,片刻就想了幾個吸引學子的法子。
若是能以免費的噱頭,為附近幾個書院每回旬考、季考中名列前茅的學子提供筆墨紙硯一份做獎勵,藉此機會同附近幾個書院搭上關係,不說叫他們日後筆墨紙硯開支都來書肆,至少也能吸引更多客人。
阿梨想了後,又怕不合適,便去問了問同為讀書人的秦懷。
秦懷倒是有應必答,認真替她出主意,然後又道,「你這想法倒也不是不行,既是免費的,書院自也不會拒絕。我從前有位同窗,如今便在書院做夫子,改日我替你問問。」
阿梨自然欣喜,點頭應下,不忘謝過他,「多謝二哥。」
下午的客人便更少了,想到今日是三娘生辰,外面的雪還未停,阿梨便早早叫劉嫂關了鋪子,回家去了。
她則帶著歲歲,同秦懷一起回秦家。
下了一整日的雪,天都是灰濛濛的,街上厚厚的積雪,一腳踩下去,便陷下去半隻腳了。
阿梨原想自己抱著歲歲的,秦懷卻朝阿梨道,「我來吧,抱著沉,你提著燈籠吧。」
說罷,便將歲歲抱了過去,一隻手護著小歲歲的襁褓,半擁進懷裡,用略顯單薄的胸膛,替她擋著風。
阿梨忙提著燈籠,轉身鎖上後院的門,兩人帶著孩子,出了書肆。
走到街上,雪幾乎已經停了,一輪明月掛在天際,明晃晃照在雪地上,月光都透著一股清寒。
街上看不到行人,阿梨手裡提著燈籠,裹著厚厚的灰青披風,跟在秦懷身邊走。
安安靜靜的月亮照著兩人,莫名的,清寒之下,有幾分溫馨。
歲歲不是第一回 看到雪,但仍是睜著大大圓圓的眼睛,好奇朝四周張望著,咿咿呀呀自說自話著。
秦懷性子好,居然還時不時應歲歲一句。
阿梨在一側聽著,覺得有些好笑,亂了許久的心,在這一剎那,忽的平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