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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看了眼一行人均下了馬車,視線掠過掛著酒肆招牌的街道盡頭,沉聲下令,「進府。」
一行人入府,這裡是官邸,李玄此次來蘇州是為查案,故而住的也是官邸。府邸頗大,修繕得完好無損。
李玄入住正院,他帶來的官員和門客則被安排在西院,谷峰帶著侍衛住在外院,負責官邸的安全,至於阿梨,自是沒有選擇的餘地,隨著李玄入住了正院。
李玄似乎是有事要忙,喊阿梨到跟前,囑咐道,「我今日還有事。你一切安頓妥當後,便先自己逛一逛宅子。今日不要出去了,哪日得了空,我陪你去。」
阿梨忙道。「世子去忙正事便是,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李玄頷首,便帶著人走了。
谷峰被李玄留了下來,領著侍衛幫阿梨搬行李,好一番折騰,安頓下來時,已經天色大亮了。
阿梨囫圇吃了頓早膳,便窩在被褥里沉沉睡去了,一睡竟有點不省人事。
雲潤起初沒察覺到什麼,還以為她累了,悄悄掩了門,出去了,守在門口,不叫人打擾阿梨。
時間一久,雲潤便覺出不對勁了,推門進去,便看見阿梨雙頰潮紅,額上黏著幾縷汗涔涔的發,烏黑的發、慘白的肌膚,黑白分明得顯出幾分艷色。
雲潤慌了神,上去一摸她額頭,大驚失色,「主子,您發熱了!」
阿梨燒得迷迷糊糊之中,聽到雲潤驚慌的話,才後知後覺過來,自己這是發熱了?大概是昨夜吹了風,今早起來又淋了雨,雖然只是片刻,但還是著涼了。
她迷迷糊糊的,聽見雲潤跑出去的動靜,再就是一群人進進出出,阿梨被吵得心煩頭疼,躲了躲,發現自己沒處躲,便鑽進被褥里。
一隻手似乎是想要掀開她蒙在頭上的被褥,阿梨燒得稀里糊塗,死都不肯鬆手,緊緊攥著被角,終於獲得了片刻的清閒。
外頭終於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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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從外趕回來時,剛進院子,一眼就看見小通房的貼身丫鬟,紅腫著眼、抽抽噎噎站在院子裡,活脫脫一副誰得了重病的樣子。
他面上驀地一寒,滿臉慍色,朝垂手立在一邊的谷峰低斥道,「帶出去!」
谷峰忙去拉雲潤,雲潤哪肯走,朝一邊躲。
李玄顧不上理睬二人的拉扯,疾步推開門,走到榻邊,便看見阿梨整個人蒙在被褥里。
他伸手,輕輕將被褥掀開,觸手便是微微的潮氣,再看露出臉的阿梨,雙頰潮紅、額前黏著幾縷汗濕的黑髮,整個人燒得厲害,唇上顯出一股不正常的紅,反倒透出一股病弱的艷色來。
大夫來了,這回有他鎮著,阿梨老實了多,她似乎是骨子裡便怕李玄,連生著病都沒忘了李玄不是旁人,是世子爺,有他在的地方,阿梨下意識乖順了許多。
大夫上前,隔著薄薄的帷帳,替阿梨摸脈,旋即收回手,轉頭同身後站著的李玄道,「這位娘子身子骨虛,受了涼,這才發了熱。先喝一劑退熱藥,等退了燒,再換個溫補的方子調養幾日,便無大礙了。」
李玄微微蹙眉,「身子虛?她一貫身體康健,從前也不生病,如何就身子虛了?」
大夫遲疑了會兒,似乎是猶豫著要不要說。
「大夫直說便是。」
大夫壓低聲音,「這位娘子平日是否在服用一種湯藥?」
李玄微愣,旋即想到了什麼,臉色變了。
這大夫行醫多年,沒少給官邸人家診脈,自然知道,有些高門大戶為防庶子庶女生在嫡子之前,會給妾室通房服避子湯。
眼前這位娘子,怕是也是這般的身份,只是,是藥三分毒,這話是沒半分假的,避子湯喝多了,於女子自然是有損害的。
「湯藥到底傷身,若是服用得多了,輕則於子嗣有礙,重則於壽長有損。還是能少用,便少用。」
李玄沉默半晌,臉色愈發難看,終於開口,「現在停藥調養,可還能恢復?她是去年才開始用的避子湯。」
「那應當是能的。只是我不擅婦人調養之道,公子還需尋個專門研究此道的大夫才是。」
李玄沉聲,「好。麻煩大夫先開些退熱的藥。」
第14章
阿梨是被熱醒的,她感覺身上壓著什麼似的,沉甸甸的,悶得她渾身濕漉漉的汗。
她抬手想把身上的被褥推開,才一有動作,便聽到了李玄的聲音。
「忍一忍。」
阿梨睜眼,便看見李玄坐在床邊,自己身上壓著兩層厚厚的被褥,難怪熱得厲害。她張張嘴,嗓子微啞,濕漉漉的發黏在額上,覺得不舒服極了。
「世子……」
李玄「嗯」了一句,又道,「我知道你難受,但忍一忍。大夫說了,湯藥下肚,再悶出一身汗,排了寒氣,便能大好了。」
大夫的話,自是要聽的,阿梨乖乖點點頭。
過了會兒,丫鬟進來送藥,卻不是雲潤,是個眼生的小丫鬟,阿梨心裡疑惑,卻沒立即問李玄,乖乖喝了藥,又將自己裹進被褥里後,才仰頭同李玄道,「世子來蘇州必是有要事的,別為了我誤了正事。世子自去忙吧,只是風寒而已,我一個人可以的。」
李玄不置可否,但看薛梨神色似有幾分擔憂,仿佛真的怕因著自己的緣故,誤了他的正事,才開口,「不急,我陪你用了午膳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