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頁
說罷,又看向蘇清,道,「你大老遠的回來,也好好陪陪你娘。你不在家裡,她不知多惦記你。」
蘇老夫人年輕時便是個十分和善的婆母,她自己沒在婆婆手裡受過磋磨,便待幾個兒媳都十分寬厚,如今年長,越發放權,也不拘著小輩們一定要在這裡陪著。有那份孝順心思便十分夠了。
阿梨與姐妹們出了祖母的院子,同行走了一程,經過一處迴廊,卻是都分開走了。
阿梨牽著歲歲,身後跟著冬珠,主僕三個慢悠悠朝來時的院子走去。
走到一半,卻是遇見了個熟人。
那座彎彎的矮橋之上,一白衣郎君正朝這邊走過來,待走得近了,阿梨才認出來那人,是衛臨。
二人上一回見面,還是衛臨來侯府送那請願信,阿梨當時心裡壓著事,也沒心思招待他,衛臨亦只送了東西,便走了。
說起來,阿梨還未與他正式道謝過。
衛臨走近後,瞧見是母女倆,面上倒是笑了,只隔著段距離,並不走近,含著笑先與阿梨打過招呼,便低頭去看歲歲,笑著問她,「還記得我嗎?」
歲歲眨眨眼,顯然是有些忘了面前人是與她共患難的衛叔叔,有點不好意思拽了拽娘的衣角,小聲喊,「娘……」
阿梨便道,「那時候你被鳥欺負,是衛叔叔救了你,還記得麼?」
有了娘的提醒,歲歲才把那段慘痛的回憶,從記憶深處勾了出來,小傢伙有點不好意思了,畢竟是救過自己的叔叔呢,她怎麼把人給忘了,太過分啦。
歲歲紅著臉,仰著臉喊人,「衛叔叔。」
衛臨自不會和這麼個小孩子計較,聞言倒抬手揉了揉歲歲的頭,寬容道,「歲歲長高了,也長漂亮了。」
阿梨見女兒樂呵呵的樣子,倒沒說她什麼,反而鄭重對衛臨道,「上次的事,還未謝過衛大人。」
衛臨聞言卻只是一笑,光風霽月的模樣,如青竹般,擺手自謙道,「世子妃不必言謝,說起來,我人微言輕,也未曾幫得上什麼忙。老師能夠化險為夷,還是他素日便行事坦蕩,旁人便是想要誣陷,也無處下手。」
二人說了幾句,阿梨便問衛臨是不是要去見爹爹,衛臨自然道是。
二人要去同一處,衛臨身後也有下人跟著,阿梨這頭則有冬珠,倒是無需太過忌諱,二人便說好同行。
待進了院子,二人便分開走了。衛臨去了老師那裡,阿梨則回了屋子。
中午李玄沒有回來,卻是叫身邊的隨從回來傳了話,說與幾個連襟去了郊外,午膳便不回來了,叫阿梨不用等他。
阿梨和女兒一起用了午膳,又摟著女兒睡了個美美的覺,醒了後,天色還早,屋外大太陽照得樹葉子懨懨的,丁點兒風都沒有,只聽得蟬鳴一聲比一聲響。
歲歲怕熱,雙手抱著大蒲扇,使勁兒給自己搖著,見娘從內室出來,便十分孝順地把蒲扇換了個方向,沖娘搖著,小臉都熱得出了汗,還在認真問,「娘,涼快嗎?」
阿梨窩心極了,擺手道,「娘不熱,你給自己扇便是。」
歲歲這才哦了聲,朝自己繼續搖扇子,搖了會兒便覺得累了,阿梨順勢接過去,輕輕給女兒扇風。
一低頭,才看見桌上擺著的小玩意,像是小孩兒玩的七巧板,但又和那不太一樣。底下是個大圓盤,畫的是幾個小孩兒在花園裡撲蝶,旁邊還有架鞦韆,上頭坐著個梳花苞頭的小姑娘,身後有個小郎君在推鞦韆。旁邊則散落著許多塊木片般的東西,什麼形狀的都有,阿梨翻過來看了眼,發現後面畫著的,與那大圓盤上的畫是一樣的。
倒是十分稀奇。
「哪裡來的?」阿梨順口問了句。
冬珠正在另一旁搖扇子,聞言便回話,「方才衛大人送過來的,說是旁人送的,他家裡也沒有孩子,便送來給小娘子玩。」
阿梨不由得想,衛大人對歲歲倒是挺照顧的,似乎頗喜歡她。今日見面那會兒,見歲歲記不得他了,還有些失落,雖藏得深,卻還是被她給看出來了。
不過,衛大人那個年紀,應當已經娶妻生子了,只不過也不知為何,並不見他有什麼動靜。阿梨隨意想著,但她一貫不是愛管旁人私事的人,更不會去做媒,也只是一想,便那麼過去了。
很快到了入夜時分,李玄依舊還沒回來,阿梨陪著女兒用了晚膳,便坐在臨床的小榻上玩那衛臨送過來的小玩意。歲歲對新玩意還覺得十分新鮮,玩了一下午,也只拼了一半,執拗地非要拼完才行。
正這時,外間有了動靜,阿梨推開窗戶,便恰好見李玄從院子裡進來,一身竹青的長衫,束著冠,面上冷淡淡的,是一貫的面無表情。
待進了屋子,撩了帘子進來後,他的面色卻柔和了下來。也是進來後,阿梨才發現,李玄長衫皺巴巴的,衣擺上更是灰撲撲的,面上也有些紅,像是那種被日頭曬傷的紅。
「這是怎麼了?」
阿梨要穿了鞋子下榻,卻被李玄一句話給叫住了,道,「別忙活,我去換身衣裳再出來。」
阿梨只得隱下,等李玄洗漱了番,換了身衣裳出來後,阿梨才又問了遍,「不是說與大姐夫他們一起嗎,怎麼弄得這麼狼狽?」
說罷,又催促冬珠去取曬傷的膏藥來,洗了手,沾了藥膏,一點點給李玄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