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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漸漸遠去,李玄很想撩起帘子,看一眼母女倆的背影,但他既答應了阿梨,便不會反悔,故而手只握拳,放於膝上,微微閉目,側耳聽著那漸漸遠去的腳步聲。
直到聽到蘇府大門開了後,又合上的聲音,再捕捉不到一點阿梨和歲歲的聲音,李玄才敲了敲車廂,沉道,「回侯府。」
徐徐圖之吧,總好過將阿梨推得越來越遠。比起旁人,他總還是占了優勢的,歲歲是他的骨肉,看在歲歲的面子上,阿梨也不會拒他於千里之外。
想到自己居然還要靠女兒才能「上位」,李玄眼裡就多了幾分無奈和好笑。
回到侯府,李玄進門,便被正院的嬤嬤堵了個正著,被請到正院去了。
侯夫人一見兒子進來,便迫不及待迎上去,面上滿是激動神色,猶如人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一樣,抓著他道,「怎麼樣?阿梨可點頭了?」
李玄被問得無奈,低聲道,「哪有那樣快的?母親,您別再問了,我心裡有數。」
侯夫人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道理,真要把人逼急了,指不定阿梨嚇得帶著歲歲嫁到旁人家,那她的小孫女,便要跟別人姓了。
真要論起來,他們侯府是不占理的,人家是在府外生的孩子,又自己一手拉扯到能走能跑的年紀,這幾年,他們侯府可半點力氣都沒出。如今自然是理虧的。
侯夫人面上失落,卻是體貼道,「你說的也是,這事急不來的。」
雖這般說,可心裡卻是巴不得越急越好,她想抱孫子不是一年半載了,從前還能用外孫景哥兒解解饞,如今知道自己有孫女,當然就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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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梨帶了歲歲回家後,便去洗漱,換了衣裳出來,便看見歲歲已經醒了,坐在床榻上,阿黃站在床榻邊,搖著尾巴。
阿梨走過去,輕輕摸摸阿黃,阿黃被摸得舒服了,揚起下巴,一臉愜意。
冬珠瞧見了,笑呵呵道,「阿黃只親娘子和小娘子,旁人摸它,它都要躲的。」
自打上次阿黃護主的事情發生後,滿院子的下人嬤嬤,沒一個不喜歡阿黃的。阿黃的地位一升再升,連蘇追那樣不喜歡狗的人,見著了,都會吩咐下人給它肉骨頭。
阿黃吃得圓了一圈,機警倒是一如既往的,如今入了夜,索性都不肯回狗窩了,都守在阿梨和歲歲的門口,十足的忠犬。
阿梨收回手,道,「這天越來越冷,再過半個月,都要打霜了。給阿黃弄個狗窩吧,安在門外便是。夜裡讓它睡,白日裡便搬走,省得攔著人進出。」
冬珠笑吟吟應下。看了眼時辰,便去膳房要晚膳去了。
阿梨取了溫熱的帕子來,給歲歲擦臉和手,小傢伙今日玩瘋了,雖看上去還白白淨淨的,但肯定是沾了不少灰,流了不少汗的。
阿梨替她擦了手和臉,便去拿香膏給她塗抹,揉得迷迷糊糊的小傢伙,徹底醒了。
歲歲眨眨眼,糯糯喊,「娘……」
「嗯?」阿梨應她,換了個地方抹香膏,隨口問她,「怎麼了?」
歲歲揚起肉肉的小臉,問她,「爹爹呢?」
阿梨被嚇了一跳,也幸好冬珠不在,只有個聽不懂人話的阿黃,否則她這麼一句,得把人嚇個半死。阿梨耐心同女兒道,「他回家了。歲歲,以後只有你和爹爹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你才能喊爹爹。其他時候,你得喊他叔叔,或者不喊也可以。」
歲歲懵了,但見娘親一臉嚴肅看著自己,還是乖乖點了頭,小小聲道,「噢……」
阿梨低頭在女兒白嫩的臉上親了口,誇她,「歲歲最聰明了。」
小娘子正處於很喜歡被人夸的年紀,當即把陪她玩了一日的爹爹拋到一邊,笑嘻嘻摟著娘的脖子,同她撒嬌。
第二日起來,才用了早膳,不多時,歲歲的哥哥姐姐們來了。領頭的還是先前那個叫作宏業的郎君,一串小蘿蔔頭進來了,先亂七八糟給阿梨見禮,喊她姑姑。
阿梨笑著給讓丫鬟拿糕點來,一人先裝了一小兜子,才問他們來做什麼的。
照舊是宏業起來回話,小傢伙一板一眼的,道,「回姑姑,我們想帶歲歲出去玩。」
阿梨被他模樣逗笑,拿了帕子掩住唇,含笑道,「好啊,宏業是哥哥,要替姑姑照顧好妹妹,好不好?」
宏業被寄予厚望,看了眼奶糰子的歲歲表妹,感覺肩上的擔子有點重,但還是一口答應下來了,「我會照顧妹妹的,姑姑放心。」
阿梨原本就是逗逗他,小孩子在府里玩,都是有穩重的嬤嬤丫鬟跟著的,水邊去不了,高的地方去不了,但凡有一點危險的地方,嬤嬤都會攔著,哪有什麼危險。她便道,「那你們帶歲歲去玩吧。」
宏業一聽,喜上眉梢,倒還記得自己答應了什麼,去牽妹妹的手,一副小哥哥模樣道,「妹妹,我牽你走。」
歲歲倒不怕哥哥姐姐們,高高興興跟著走。
阿梨笑眯眯看著幾個小蘿蔔頭出了門,便去忙拖了幾日的正事了。
阿梨的母親出自謝氏,名門之後,比起蘇府,門第都還要高些,故而嫁妝很是豐厚,豐厚得令阿梨咋舌。她還沒見過,哪家的貴女,嫁妝能有這麼厚的,便是當年李元娘的嫁妝彩禮,加起來都不敵阿梨母親的一半。
但說起來,明明宗室底子應該更厚些,可見謝家在嫁女一事上,是很捨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