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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素塵大步邁了出去。
見她決絕背影,素馨終究是沒追過去。
個人有個人的命,她勸也勸過了,能做的僅限於此。
沒幾日,天又冷了幾分,到了素馨出府的日子了。
這日,她來給阿梨磕頭。
阿梨聞言,叫香婉把人引進來。
素馨進來了,她要出府了,沒穿那一身青色襖子,穿的是件棗紅的襖,紅襯氣色,將她襯得精神極好。
素馨進來便跪下了,磕了個頭,道,「這一年蒙薛主子照拂了。」
阿梨叫香婉扶她起來,問她,「今日便出府了?」
素馨點頭,「嗯,奴婢……奴婢家那口子在外頭等著,回去了便擺酒了。」
阿梨笑著點頭,「真好。往後好好過日子,你是個有福的。」
素馨聽著,忽的感覺自己從薛主子的話里,聽出了點羨慕,但轉念一想,薛主子得世子專寵,何必羨慕她嫁個販夫走卒,心中笑自己多想了。
二人又說了幾句,到了請辭的時候,素馨踟躕了一會兒,終於還是開口了。
「還有件事,奴婢想求主子。」
阿梨點頭,「你說。」
素馨道,「奴婢想替素塵求個情。」
阿梨怔了怔,點頭答應了,「她不來害我,我不會對她做什麼。」
素馨得了這句話,心中大安,非要跪下再磕個頭,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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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李玄來了。
算算日子,他上次來正好是三日前,阿梨也猜到他今日估計會來,便也準備著。
李玄今日穿的簡單,月白圓領竹紋錦袍,整個人清貴又俊朗,沉默不語的模樣,更添幾分這個年紀難得的穩重自持。
阿梨私下裡還拿府里三位公子比較過,大公子心思深沉,二公子風流成性,唯獨李玄,人品挑不出錯處,模樣也生得最好。
她走近了,才看出李玄眼下有些發青,怔了怔,道,「世子去榻上躺會兒,我替世子按按肩。」
李玄本還不覺得怎麼樣,聽阿梨要給自己按肩,忽的身上來了懶勁兒了,嗯了句,就去了榻上。
阿梨是跟嬤嬤學過的,手法巧妙,力道拿捏妥當,很快便按得李玄昏昏欲睡了。
見李玄閉目,阿梨悄悄縮回發酸的手,揉了揉腕子,不去打擾李玄小憩,自己坐在一旁翻了會兒書。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李玄就醒了。
阿梨看得認真,起初還沒察覺,直到聽到他起身的動靜,才匆匆放下書。
睡過一覺,李玄的精神好了不少,看了眼阿梨擱在一旁的書,望向阿梨,「你識字?」
阿梨抿著唇一笑,「隨便看看,認識的字不多。」
李玄頷首,倒也不像很稀奇的樣子,這世道女子多不念書,就是他自己的妹妹李元娘,也就認那麼幾個字,便不肯學了。難得她好學,讀書明理,比當潑婦好。
「要什麼書,去我那裡取。另給你的份例添一份筆墨紙硯。」
阿梨一下子便笑了,筆墨紙硯都費錢得很,若是有現成的,自然是好的。
她高高興興屈膝,「謝世子。」
李玄似乎是來了興致,又當了會兒夫子,把阿梨圈起來的那幾個字都教了遍。
阿梨學得認真,卻是把屋外頭的雲潤香婉急壞了,這是叫膳好呢,還是不叫好呢?
主子和世子爺在裡頭做什麼啊?總不至於晚膳都沒用,便安置了吧?
兩人偏還都臉皮薄,不敢進屋問,好不容易聽到主子叫膳了,二人才大大鬆了口氣,飛奔去膳房了。
用了膳,阿梨想起素馨的事,覺得還是該同李玄說一嘴,畢竟他安排自己送添妝禮了。
李玄聽罷,點點頭,「知道了。」
阿梨又道,「夫人讓我問問您,要不要再添個人,頂素馨的差。」
李玄淡聲道,「不用了。我原就不愛用丫鬟,素馨素塵是母親送來的,我才留下了。」
阿梨點頭,「好,那明日我去同夫人回話。其實素塵能幹,一人也是行的。」
說完了,卻半天沒等到李玄回話,阿梨納悶抬頭,卻見李玄看著她,眼裡似是帶著笑意。
阿梨一怔,便聽李玄道,「醋了?」
阿梨傻眼,我醋?醋誰?醋什麼?
李玄卻篤定她就是吃醋一般,握著阿梨的手腕,猶如把玩珊瑚串一樣,揉著,淡聲道,「丫鬟就是丫鬟,我不會碰,也不會收用。」
阿梨回想自己方才的話,實在想不明白,李玄為什麼覺得她吃醋了,但看李玄也沒生氣,反倒還有那麼點高興,更不好開口解釋了。
總不能打人家世子爺的臉,告訴他,「我真沒醋,真的,您多想了。我吃誰的醋,也不可能吃您的醋。」
她怕她這會兒說了這句話,明兒侯夫人就要叫人來教她規矩了。
阿梨硬著頭皮,沒解釋,沒吭聲。
看在李玄眼裡,這更是她吃醋的表現了。
他沒覺得阿梨犯了自己的規矩,心裡還有那麼點自己都沒察覺的高興。
小通房喜歡自己,這很正常,無傷大雅的前提下,他樂意寵著她。
第5章
「主子慢著點兒,咱們出門早,不著急。」
香婉扶著自家主子,兩人一道往花廳去。
今日是侯府唯一的嫡女,李元娘納徵的日子,納徵在民間又有「過大禮」之稱,算是成婚前比較重要的步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