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頁
侯夫人有些遺憾,但仍是點頭,「也好,娘聽你的。那過幾日,娘在家裡設個宴,給各府夫人遞給帖子。你那日若得閒,便露個面?」
李玄頷首應下。
而這頭,阿梨目送李玄走遠,迫不及待想回屋子,這一路委實累得不輕,她剛邁出一步,便聽得旁邊傳來一聲包含深意的嗤笑。
阿梨微微一愣,聞聲望去,便見那人不是旁人,是素塵。
素塵不知什麼緣由,朝她笑著,見她望過去,也毫不躲閃,大大方方看向她,抿著唇,依舊沖她笑。
阿梨心裡隱隱有一絲不大好的預感,面上卻沒露出分毫,只平靜邁過門檻,回到屋裡。
一番休整,待她洗漱換了衣裳出來後,雲潤同香婉已經在屋裡侯著了。見她出來,香婉屈膝福身,笑吟吟道,「主子。」
比起出門前,香婉氣色好了許多,面色紅潤,人也圓潤了些,還是瘦,但不像先前那樣骨瘦如柴了。
阿梨朝她點點頭,叫雲潤取了她帶回來的胭脂,給二人分了,才問香婉,「我不在府里這段時日,一切可還安好?」
香婉是個極有主見的人,阿梨對她也很放心,香婉聞言便回道,「一切都好。」又細細說了些世安院的情況,末了添了句,「對了,大小姐有身子了,前幾日的消息。侯夫人很是高興,特意賞了正院和咱們院裡的下人。」
阿梨微微一怔,點頭道,「這事我知道了。可還有旁的事?」
香婉收起面上笑意,壓低了聲兒,輕聲道,「還有件事,主子聽了別害怕。」
阿梨失笑,「什麼大不了的事,還能叫我害怕。」
香婉抿抿唇,緩聲道,「柳眠院那位付姨娘,沒了。」
阿梨心底猛的一顫,失神怔住,腦海中不由得想到,她出門去蘇州前,付鶯娘還扭著腰來了一趟,笑得風風火火,叫自己給她捎件蘇繡,也叫她開開眼。
這才幾個月,活生生的一個人,就那樣沒了?
阿梨聲音有些發顫,「怎麼沒的?」
香婉輕聲說道,「奴婢沒打聽,但府里人都說,付姨娘是投井沒的。」
付鶯娘那樣活得熱烈的人,怎會投井自盡,阿梨如何也不信。她心底生出點寒意來,早知道二公子那院子裡亂,爭寵、失寵……不似他們世安院這樣太平,可活生生一個人,就這樣沒了,還是叫阿梨打心底覺得膽顫。
香婉似乎是覺著自己多嘴,嚇著了阿梨,不肯再提付鶯娘的事,轉而說些趣事,想叫阿梨高興些。
阿梨卻如何也笑不起來,初夏悶熱潮濕的天裡,後背居然起了一層冷汗。她捏了捏出汗的手心,道,「把窗關上吧,有些冷。」
雲潤應聲前去關窗,卻瞧見一人躲在遊廊院子後,似是打探著這邊。
她裝作沒事模樣關了窗,轉身便把遊廊上有人的事情說了,末了,想了想,有些不確定的道,「那人看著有些眼熟,像是付姨娘的貼身丫鬟。」
阿梨腦中忽然閃過付鶯娘第一回 來尋自己時候的場景,穩住心神,朝香婉道,「香婉,你去看一眼。」
香婉很快推門出去了,沒一會兒,便回來了。
她走過來,從袖中取出個青色繡蓮紋的荷包來,雙手遞給阿梨。
阿梨接過去,遲疑了會兒,沒打開,收進袖子裡,問道,「那丫鬟方才可說了什麼?」
香婉搖頭,「什麼都沒說,只塞給奴婢一個荷包,便頭也不回跑了。」
阿梨頷首,叫雲潤和香婉出去後,才打開那青色錦布荷包,裡面是疊得厚厚的一疊銀票,夾著一張紙,阿梨取出來,打開後,發現上面只寫了一個地址。
阿梨微微一怔,明白了付鶯娘的意思。
她是要自己想辦法把這些銀票送出府,交給某個人。
至於那個人是誰,阿梨一無所知,付鶯娘並無家人,先前同付鶯娘的交往中,她也未曾提及分毫。
阿梨猜不到,也沒心思去猜,一想到付鶯娘的死,她便覺得心裡害怕,怕得厲害,就連李玄進來,她都沒察覺到分毫。
第21章 .
李玄進門,便見阿梨攥著個荷包在手裡,怔怔出神,他走過去,伸手去碰阿梨的手,一碰便蹙了眉頭。
「手怎麼這麼涼?」
阿梨被他驚得回過神,穩住心神,邊站起身要給李玄行禮,邊順勢將荷包塞進了袖子。
她抿唇露出溫軟的笑來,輕聲喚道,「世子。」
李玄「嗯」了聲,抬手就去摸阿梨的額頭,倒沒發燙,只有些冷,稍稍安了心,抬聲叫了丫鬟進來。
香婉進來,低垂著眉眼,沒敢朝兩位主子看,屈膝福身。
李玄淡聲吩咐,「替你主子取件薄襖來。」
香婉立刻去內間翻衣櫃了,片刻便抱了件淡藕色的薄襖出來,正想上前,給阿梨披上。剛邁進了一步,薄衣便被李玄接了過去。
香婉微微一怔,便看見世子爺親自拿了薄襖,給自家主子披上了,又細緻攏了攏衣襟,動作間不經意流露出些許的溫柔,叫她看得一傻。
二人這般瞧著,比起通房和主子,反倒更似恩愛夫妻。
香婉曉得世子爺不愛叫人在屋裡伺候,見沒了自己的事,便屈膝一福身,轉身出去,不忘輕輕關上了門。
她一走,李玄坐下,抬手去握了阿梨的手,順勢攏在掌心,替她暖著,溫聲道,「大夫開的藥,要記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