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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傢伙鼓著腮幫子,愣是吹得臉都漲紅了,黑黑的碎發黏在額上,圓圓小臉、亮晶晶的眸子,看上去可愛極了。
李玄一顆心都被女兒吹得軟成水了,溫聲道,「爹爹不疼了。」
歲歲這才站起來,手叉著腰,自己又爬回了凳子上,邊還不忘囑咐道,「爹爹下次要小心呀……」
阿梨看著歲歲這貼心小棉襖似的樣子,不由得抿唇露出個笑來。
也不知歲歲這性子隨了誰,性子純善溫軟,日後選夫婿的時候,他們做爹爹娘親的,可真得把好關才行。
不知不覺便想遠了些,阿梨收回思緒,坐下來,陪著父女倆慢吞吞用了頓早膳,說是慢吞吞,其實反倒是父女倆在等她。
自打懷孕後,阿梨是沒孕吐的反應,可胃口卻不如何,她原本也沒在意,只是後來大夫來瞧過後,說按照月份來看,她這肚子有些小了,阿梨才有意識逼著自己多吃些。
吃過最後一塊蒸糕,阿梨便覺得自己飽了,剛擱下筷子,便見嬤嬤推門進來了,急急忙忙道,「宮裡來人了。」
這話一出,阿梨一驚,哪裡還坐得住,一下子便站了起來,倒是李玄,猜到了些玄機,扶著阿梨,怕她摔了,安慰道,「別慌。一起過去看看。」
阿梨趕忙點了頭,吩咐嬤嬤照顧好歲歲,自己隨著李玄出了北屋的門,世安院的正廳,便見到屋裡坐著個頭髮花白的太監,正端起茶盞啜了口茶,仿佛是聽見有人進門,趕忙放了手裡的茶盞,起身來拱手。
太監道,「奴才見過世子,世子妃。」
打過招呼後,便微微抬起臉,去打量對面的夫妻二人。他生得微胖,白白胖胖的,連眉毛都花白了,又笑眯眯的,看上去便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仿佛脾氣很好似的。
阿梨原本還有些不安,可見這公公這般慈眉善目,倒是一愣,她進宮了幾回,回回都不大順利,最後一回更是差點遭了算計,頗有些把宮裡人當狼豺虎豹的感覺,恨不得離得遠遠的。就像打起精神準備打場硬仗,結果上門的卻是個笑眯眯送禮來的。
她一愣,一旁的李玄倒客氣回道,「德公公不必多禮。」
德忠便笑得一派和氣,然後道,「奴才是遵陛下的命令,來給世子賜藥的。」說罷,從袖中取出兩瓶藥來,一手托著,一手遞過去,邊道,「這白瓶的是祛疤的,紅瓶的是化瘀的,俱是太醫院胡院試親手調製的,藥效極好。」
李玄接過去,道,「多謝陛下賞賜。」
德忠含笑著道,「世子乃是棟樑之才,陛下一貫是看重您的,昨日一時氣急,罰了您後,他嘴上雖沒說,可奴才們看得出,陛下心裡也覺得罰重了,故而今日一早便賜了藥。」
李玄自然知道這話是說給誰聽的,卻也沒戳穿,只裝作不知,頷首應下。
德忠倒是沒急著走,又坐了會兒,與李玄寒暄了幾句,甚至十分和善問起了阿梨,問道,「奴才聽聞貴府有喜事,世子妃身子可還穩妥?」
阿梨沒料到德忠忽然問起自己,回過神後,道,「謝公公關心,我身子十分康健。」
德忠聽罷,含笑頷首,「那便好。這懷孕的婦人,最是辛苦,天底下最難的,便是為人母了。眼下天又熱,悶得厲害,實在難熬得很。世子妃平素心裡有什麼煩心事,也不要放在心上,您家裡那事兒啊,奴才給您透個底兒,您實在不用煩心,只等著便是。也就過不了幾日的功夫。」
德忠沒把話說全乎,但阿梨又不蠢,看得出這德忠怕是陛下跟前得用的太監,身份與一般的太監不一樣,此時他這番話,只怕有七八分是真的。爹爹的案子應當是真的要有結果了!
她心裡不由得激動,面上也露出幾分感激,道,「那先謝過您的吉言了。」
德忠忙道,「不敢當,奴才不敢當。蘇大人往日對奴才也多有照拂,都是應當的。」
嘴上這般說,心裡卻在想,這可是公主,且陛下還這般看重,前腳罰了駙馬,後腳就眼巴巴派他來送藥,安公主的心,這待遇,宮中那幾位公主可誰都沒有。他哪裡敢犯上!
正這時,得到消息的武安侯匆匆趕過來,一進門,氣喘吁吁的,再一看屋裡這氛圍,與他想像中的全然不一樣,倒是實打實一怔。
德忠倒是起身,含笑道,「奴才見過侯爺。」
武安侯自然曉得這位德忠公公,那可是從陛下幼時起便在東宮伺候著的,很得陛下信重,如今雖因為年長的緣故,卸了總管的職,可在宮裡,就是連宮妃,都得敬著這位爺爺的。原本以為陛下是來降罪於兒子的武安侯忙道,「德公公,可是便有什麼吩咐?」
德忠仍舊笑眯眯的,擺手道,「侯爺莫急,陛下命奴才來給世子賜藥。另外陛下還說,讓世子在家中休養些時日,養好傷再辦差。」
原話當然不是這麼說的。但那番「讓李玄在侯府好好待著,放著懷孕的妻子不管,三天兩頭在外頭跑什麼」的話,自然不能說出來。
而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差點沒嚇破膽的武安侯,聽了這話,只余滿心的疑惑,來送藥?就這?
德忠笑眯眯,慈眉善目的臉上仿佛寫著,沒錯,就這。
武安侯喏喏幾聲,委實猜不透皇帝的心思,只好坐下來,硬著頭皮與德忠寒暄。
德忠一見武安侯坐下,倒打消了繼續聊的心思,他這回來可不是來陪武安侯聊天的,便道,「差事辦完了,奴才還要回去給陛下回話。便不打擾侯爺與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