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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蘇珞俱起身應下。
此時蘇家的幾個姑爺們進了門。四個郎君陸續進門。黃姐夫是個文官,面白,蓄了須,整個人瞧上去莫名老氣了幾分,但臉上倒是一直帶著笑,十分和氣。周姐夫則是武將,還是當年的武狀元,生得魁梧,俊朗愛笑,一進門便笑得丫鬟們都紅了臉。
蘇家的丫鬟都都是規矩好的,臉紅歸臉紅,連頭都不帶抬一下的,不難想像,周姐夫在周家時,有多少丫鬟投懷送抱。
再之後的吳姐夫,阿梨則是見過的,後來家中出了事,這位吳姐夫也是跑上跑下,不說出了多少力,那份心卻是有的。吳姐夫與三姐姐剛新婚,正是情濃的時候,一進門向老太太行過禮後,眼睛便只盯著三姐姐瞧。
阿梨在一旁看著,不由得會心一笑。
再後便是李玄了。他是三人中生得最好的,一身的清貴之氣,家世亦最高,可對他紅臉的丫鬟卻是沒幾個。蓋因他身上有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淡,看著便很不好接近,讓人動不起那些心思。
阿梨正打量著,卻見李玄朝祖母打過招呼,忽的抬眼朝她看過來了,見她沒有反應,竟徑直走了過來,毫不在意長輩們都在,握了她的手。
阿梨抬眼,下意識眨眨眼,沒來得及反應過來。
李玄卻會錯了意,他方才喝了些酒,眼下頭腦便有些發暈,眸子都有幾分水潤,乍見阿梨沒有反應,也忘了長輩們還在,低聲便問她,「是不是累了?今日腿疼不疼,酸不酸?等會兒回去給你揉揉……」
他雖是低聲說的,可湊巧屋裡也無人開口,他一開口,便顯得十分突兀了。
阿梨臉上通紅,已經不敢抬眼去看眾人的反應了,一疊聲打斷了李玄的話,「不累,不疼。」
好在蘇老夫人疼孫女,見狀便開了口,道,「都回去歇息吧,也累了一天了。」
眾人便應聲,陸陸續續出去了。
阿梨和李玄並肩走著,李玄醉了酒,阿梨又身子重,二人走得慢了些,不知不覺便落到了最後頭,阿梨抬眼,見天上一輪明亮的月,月光皎潔,落在地上,猶如給世間萬物蓋了一層朦朧的薄紗般,美好又寧靜。
她心裡忽的覺得很安寧,手還被李玄握著,暖烘烘的,她微微轉過臉,忽的喊了李玄一聲,「夫君。」
李玄醉了酒,反應有些遲緩,緩慢地嗯了聲,後知後覺阿梨在喊他,半晌才問,「怎麼了?走不動了?」
頓了頓,道,「那我背你……」
阿梨笑吟吟搖頭,靠在李玄的肩上,道,「不累,就是想喊你一聲。」
李玄遲緩眨眨眼,起初還未反應過來,待兩人又走了一段路,走進了一堆假山的園子裡,他才忽的反應過來,阿梨方才是在與他撒嬌吧……
那樣笑吟吟的,軟乎乎的聲音,分明是在撒嬌吧?
李玄後知後覺,正激動地想開口,阿梨卻聽到了點動靜,忙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別開口。
醉酒的李玄十分乖順,也很好哄,幾乎是阿梨說什麼,他便聽什麼,話便戛然而止了。
只聽得假山後,似乎有人說話的聲音,阿梨屏息,便覺出那聲音有幾分熟悉。
「蘇珞,你什麼時候能學學你那些妹妹,對我有個好臉?成日冷冰冰的。我承認,你家裡出事,我是猶豫了,我是武將,叛國那種事本就忌憚,你想讓我如何?什麼都不管不顧,豁出全家性命,去幫你娘家?你將心比心,換了你,你能做到嗎?再說,我後來不也出面了嗎?你知道剛才宴上,你那幾個妹夫開口閉口內子不讓喝,你那六妹夫,更是從袖裡掏了個藥囊,說是你六妹妹給他準備的解酒丸。那時候,我臉上的笑都掛不住了,我太丟人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此時便聽另外一個女子的聲音,低聲道,「周列,你夠了。鬆開我,我要回去了!」
再便是一番掙扎的動靜,阿梨正猶豫著要不要出聲,怕自家二姐吃虧,正猶豫不決的時候,便聽到周姐夫亂七八糟說著,「你對我好一點,你對我笑一笑,我就什麼都給你了。你別成天盯著你那些書,你看看我啊……」
再然後,便是一陣曖昧的水聲、急促的喘息,阿梨聽得耳後一紅,下意識抬眼看了眼李玄。
李玄亦看了她一眼,然後忽然就抬起手,摸了摸阿梨在月下通紅的耳垂,軟軟的,滾燙的。
相比起阿梨被迫聽了牆角後,羞愧不已的反應,李玄的反應顯得極為平淡,全然無視了假山後那對夫妻,開口道,「走吧。」
他一開口,那窸窸窣窣的聲響,驟然靜了,園子裡死寂一片。
阿梨心道不好,顧不得說別的,拉著李玄的手,便朝他們要走的方向去了,既然都被發現了,那也不在乎動作大不大了。
步子邁得又疾又大,恨不得跑了,總算出了那園子,回了自己的閨房。
夫妻倆已經在這裡住了幾日了,從前專屬於女兒家的閨房,此時也留下了男子的痕跡。
腳踏處擺放著的一雙寢鞋,掛著的郎君衣衫,沒地方擺、暫時擺在阿梨的梳妝檯上的冠,零零散散,若不仔細看,還不覺得,但一仔細看,便處處都能找出男子的痕跡了。
阿梨忍不住嘆氣,看了眼毫無犯錯自覺的李玄,道,「方才定是被二姐和二姐夫發現了。」
李玄倒平淡地噢了聲,不大關心蘇二娘子和周列的事情,對於周列,他唯一的印象便是,此人生著一雙桃花眼,到處勾人,不大穩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