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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梨打好了絡子,遞給歲歲玩,卻見嬤嬤進來了,恭敬道,「六娘子,有兩位娘子來叩門,自稱是蜜餞鋪子的女掌柜,從前在您手下辦過差。」
阿梨一愣,蜜餞鋪子的女掌柜?蜜餞鋪子?
難道香婉?雲潤同她說過,香婉出府之後,立了女戶,開了蜜餞鋪子。
想到可能是香婉,阿梨面上露出喜意,催那嬤嬤,道,「快去請人進來,的確是我的舊識。」
嬤嬤自不敢拖延,立即去傳話了。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便迎進兩個姑娘,正是香婉,另一個與她同來的,卻是雲潤。
二人如姐妹般,相攜進屋,見到阿梨,便一起福身屈膝,整齊喚阿梨主子。
那副場景,如從前阿梨還在武安侯府的時候,一般無二。
阿梨眼睛立即便濕了,忍著淚道,「不必喊我主子了,你們快快坐下。」
兩人相視一笑,坐下了。香婉在府里的時候,便比雲潤更穩重些,如今當了鋪子女掌柜,更勝從前,故而她雖然也激動,卻還穩得住。
阿梨拉著香婉,問她的近況如何。
香婉便道,「我一切都好,我如今同妹妹打理著一家蜜餞鋪子,賺得雖不多,可卻都是入了自己的口袋的,花用也自在得很。」
阿梨含著笑,很為香婉高興。
又看向雲潤,卻見她小腹微隆,阿梨自己也是生過孩子的人,哪裡看不出。
雲潤見主子盯著自己的孕肚,倒是面上露了點羞色,道,「是回京之後懷上的。」
阿梨笑著恭喜她,又說了些自己懷歲歲時的經驗。
雲潤聽得一臉認真,香婉倒是不大感興趣,去逗被阿梨抱著的歲歲,笑著道,「小小姐生得像您,笑起來尤其像,打小就是個美人胚子。」
這話倒不全然是吹捧,歲歲的確是個難得的漂亮小姑娘,白白淨淨的,眉清目秀,剛回家,便捕獲了一眾長輩和兄姐的歡心。如今在蘇府,是走到哪裡都被人寵著的小娘子。
阿梨只是笑,然後道。「快別誇她了,如今闔府上下都誇她,美得她都快忘了自己姓什麼了。」
歲歲聽出阿娘笑自己,卻不捨得同娘耍小性子,去抱娘的脖子,哼哼唧唧嬌氣得很。
雲潤懷著孩子,看得眼睛都亮了,滿眼的羨慕。
香婉是自由身,能出府很正常,但云潤卻還在侯府,出府自然要有主子點頭,但阿梨也不願意想那些,懶得去揣測其它的,只同兩人敘著舊。
過了個把時辰,嬤嬤敲門進來了,遞了安神藥過來。
阿梨挺怕吃藥的,但病了又不能不吃,接過去,閉著眼一口喝個精光,又往嘴裡塞了顆蜜餞。
她這動作行雲流水,在吃藥方面,完完全全學了母親的歲歲眨著大眼睛,一副「娘太厲害了」的佩服神色,看得眾人直笑。
香婉卻有些擔心,「您不舒服?」
阿梨只笑笑道,「沒什麼大礙,嗓子有些疼罷了。」
這症狀聽上去像風寒,香婉和雲潤也沒生疑,又坐了會兒,怕阿梨一直撐著接待她們,便起身要告辭。
香婉瞧了眼雲潤,卻是先出去了。
雲潤猶猶豫豫地,一副不敢開口的模樣,看得阿梨都替她著急,無奈一笑,道,「什麼事,跟我還要藏著掖著?」
雲潤咬咬牙,還是開口了,「世子讓我給您傳個話。他說,他想見見小小姐,日子您來定。」
「另外,世子爺還叫我帶了這個。」說著,雲潤從袖裡取出個小小的鐲子,雙手遞過來,「是給小小姐。」
玉鐲微黃,散發著淡淡的光澤,肌理剔透,看上去便不是俗物。
既是送給歲歲的,阿梨也沒說什麼,只接過來,道,「我代歲歲收下,至於見面,我定了日子,再差人同他說。」
雲潤見主子還肯答應,很是鬆了口氣,忙應下後,才回去了。
二人走好,阿梨拿著那鐲子打量了幾眼,她不大懂這些,但也看得出的確是價值不菲的好玉。李玄一貫大方,對歲歲自然也不會小氣,畢竟,歲歲是他的孩子呢。
阿梨給歲歲套上,讓她戴著玩了一會兒,怕她胡亂砸了,便替她收起來了,同她道,「娘幫你收進你的小匣子裡,等你再大一些,再戴好不好?」
歲歲這個年紀,對玉鐲的興趣,還不如對紅紅綠綠的絹花來得大,十分爽快伸出手,由著阿娘取了鐲子。
下午時候,母女倆摟在一處,睡了個好覺,再醒來,外頭天都有些黑了。
入秋後,天漸漸黑得越來越早了。
冬珠聽見動靜,進來點燈,柔和的光將屋子照亮了,阿梨坐起來,問冬珠什麼時辰了。
冬珠答了,便又去了趟外間,取了本書回來,碰上來道,「下午您與小小姐歇著的時候,衛大人身邊的小廝來了一趟,送了本詩冊來。」
衛大人?
阿梨一下子想起了醉酒前看見的那個郎君,三姐姐似乎便喊他衛大人,她接過來,翻了幾頁,邊問冬珠,「那衛大人常來府里嗎?」
冬珠倒豆子說了出來,「衛大人從前是咱們老爺的學子,後來做了官,但依舊經常來府里,待老爺十分尊敬,大小年節都會來。」
這麼聽上去,倒是個十分尊師重道之人。阿梨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順手將那詩冊壓在枕下,想著等哪日空了,便取出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