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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是沒有,她也不能一直等下去。她得想法子自救才行……
再等一刻鐘,若是還沒人過來,她便出去,先找水,不管什麼藥,迷藥也好,其它藥也罷,只要喝夠多的水,便能壓住藥性。
待藥性緩了,再用疼痛刺激,只要她能順利尋到蘇家的車馬,便能安全了。
長樂殿是絕不能去的,阿梨如今不敢信這宮裡的人了,只敢寄希望於自家人。
黑暗的柜子里,阿梨一點點在心裡計算著時辰,不清醒了,便用短簪劃一道,或是咬住舌尖,竭力保持著清醒。
直數到心裡那個數字,都沒聽到任何動靜,阿梨終於不再寄希望於旁人,抬起軟綿無力的手,去推柜子門,因手沒什麼力氣,便借了身子的力,一推之下,那柜子猛地一下開了。
阿梨整個人亦失力般,從柜子里滾了出來。
就在那一刻,李玄帶著三皇子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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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的長樂殿
蘇老夫人卻有些坐不住了,有些擔心醉酒的孫女,看了眼後邊,卻是沒尋到方才那個帶走孫女的宮女,想了想,便起了身,出了長樂殿。
有宮女上前詢問,老夫人便道,「方才醉酒,被宮女扶著去歇息了,我不放心,想去看看。」
那宮女卻沒帶她去看阿梨,而是輕聲道,「太后請您過去。」
蘇老夫人心裡糊塗了,感覺有些不對勁,怎麼太后要找她說話,聞言也只是一愣,但太后有請,她肯定不能不去的,便點點頭。
二人來到後殿,謝太后倒沒歇著,衣衫齊整,坐在那裡,見了蘇老夫人,便和善一笑,道,「自打哀家那侄女去後,倒是許久沒這般坐著說話了。」
提起病逝的兒媳婦,蘇老夫人心裡有些唏噓,但難過倒已經不深了,也只是點頭,「是啊,雲珠福薄,好在她在天之靈,還庇佑著阿沅,讓阿沅認祖歸宗。」
謝太后只含笑,「雲珠那孩子是福薄了些。」話鋒卻一轉,提起了阿梨,道,「但阿沅的福氣,卻是不淺的,先苦後甜,老天爺不會虧待她的。」
蘇老夫人稀里糊塗點頭,覺得這話像是話裡有話一般。
謝太后卻又問起,「可曾給阿沅相看人家了?」
蘇老夫人倒是實誠搖頭,「還未曾。這孩子在外吃了苦,沒過過幾天好日子,我便想再留她幾年。」
一半是找不到合適的人,另一半,蘇老夫人心裡也是實打實這麼想的。
她是個沒什麼城府的老太太,蘇家家風清正,蘇老爺子在的時候,護著老妻。蘇老爺子走了,老太太有兒子護著,一輩子沒吃過什麼虧,也容易把人往好處想。
換作旁人家老太太,走丟十幾年的孫女,突然回來了,和離之身還帶著孩子,心裡怎麼也要膈應幾日。可她卻一下子就打心底接受了,且處處為孫女著想,恨不得還偏疼幾分。
此時面對著謝太后,也只以為她是出於姑祖母對晚輩的憐惜,才會多問這麼幾句,全然沒往別處想。
謝太后含笑看著面前糊塗的老太太,嘴上卻道,「這緣分若是來了,留也是留不住的,家裡該放手,還是得放,這也是沒法子的事。」
太后這麼說,蘇老夫人心裡縱然有自己的想法,也不會和太后反著來,自然是頷首應和著,「娘娘說的是。」
謝太后倒是不再提婚娶一事,轉而道,「說起雲珠那孩子,當年同貴妃,也是時時陪在哀家身邊的。只是誰又知道雲珠那孩子這樣福薄,說走就走了,哀家想起這遭,便覺得心裡難受。」說著,太后拿起帕子,壓了壓眼睛的淚,帕子再挪開時,已經眼角微紅。
蘇老夫人也跟著動容,嘆氣道,「娘娘節哀。」
謝太后一臉難過模樣,擺手道,「雲珠同貴妃,哀家當年也是當女兒一樣疼的。兄長憐哀家在宮中冷清,時時命姐妹倆入宮陪。哀家今日見著沅姐兒,便想起當年她的母親,是何等的孝順好性,誰見了她,都讚不絕口。」
一旁的嬤嬤也適時開口,勸道,「太后別傷心了。您若惦念謝大娘子(謝雲珠),不如便留六娘子在宮裡住幾日,陪您說說話。奴婢瞧著,六娘子同大娘子不但模樣肖似,性情也是如出一轍的赤忱天真。」
蘇老夫人在一旁坐著,聽到這話都懵了,怎麼說著說著,就要把沅姐兒留在宮裡了?
可看到謝太后搬出了沅姐兒母親,又是落淚,又是感懷的,她居然不好開口回絕了,心裡覺得不對勁,可找不出理由拒絕。
一來,太后是太后,她老人家一時興起,留哪家娘子在宮裡住幾日,陪陪她老人家,連皇帝都不能說不行,更何況她了。
二來沅姐兒的母親同太后還有那段舊事,沅姐兒代母事孝,也屬正常,更說不出什麼來。
太后留沅姐兒住幾日,無論情還是理,都說得過去。
蘇老夫人稀里糊塗地,都還沒尋到說辭,便見謝太后都已經吩咐那嬤嬤去收拾房間了,還關切道,「撥哀家身邊的如意去伺候沅姐兒,你們可把人伺候好了,不許出半點差錯……」
嬤嬤恭敬應下,道,「是,奴婢記住了。」
蘇老夫人就這般,原是去尋孫女的,結果回來的時候,非但沒見到孫女,還暈頭轉向把孫女留在宮裡住了。
老人家沒什麼城府,但不是笨的,只下意識覺得,今日事事都有些不順,想了想,還是決定等會兒早點走,回去同兒子商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