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頁
他什麼都不知道,只是自以為是地覺得,自己待阿梨有情有義,情深意重。
李玄,你真像個笑話啊……
李玄徒勞張了張嘴,想問素塵,阿梨當時是什麼反應,終究不想再從她口裡聽到阿梨被編排,只冷淡叫了管事進來,淡淡一句「發賣了」。
第32章
武安侯府客院內
林蘭意剛回到屋裡, 進門便立即有嬤嬤捧了一盞熱茶遞過來,她接過去,小口喝了一口, 垂著眼, 若有所思想著事。
嬤嬤在一邊小心翼翼問,「姑娘, 你方才去見侯夫人,侯夫人可說了什麼了?」
林蘭意回過神, 搖搖頭, 道, 「沒說什麼, 姑母問我吃穿可還習慣,又問了爹娘弟妹的情況。」
林蘭意的父親, 同侯夫人是隔房的兄妹,她父親這些年一直在湖州為官,她很小便隨父母親去了湖州, 在家排行第四,是正正經經的嫡出姑娘。
當初侯夫人寫信去湖州, 信里信外是想親上加親的意思, 家中父母自是喜出望外, 眼巴巴便叫林蘭意來京城了, 臨走前還不忘囑咐她, 要想法子當了世子妃, 日後好提拔兄弟姊妹。
林蘭意自己倒不反感嫁到姑母家, 她小時候來過侯府做客,姑母待她很和氣,在她已經逐漸模糊的記憶里, 世子表哥很疼愛元娘表妹。
能疼愛幼妹的人,應當總不會是個太壞的人。
來了後,林蘭意發現,自己倒是沒猜錯,表哥的確是個難得的好夫婿,一路上待她十分照顧,卻並未仗著兩家要結親的關係,對她動手動腳或是言語調侃。
無論行動上,還是言辭上,表哥都是個難得的君子。
林蘭意當時便想,縱使姑母在信里說了,表哥有個通房,她也不在意,她是正房,自然不會同通房爭風吃醋。
就這般,她千里迢迢來了京城,然後便傻眼了,表哥那位通房病死了。
這幾日,林蘭意閉門不出,還是迫不得已到了日子,才去同姑母請安了。
思及此,林蘭意不由得想起方才姑母的話。
姑母握著她的手,一再叮囑,「你若無事,便去找你表哥,說說話也是好的。」
林蘭意當時應下了,回來後,便覺得很是尷尬,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怎麼好日日去尋表哥。
但姑母那邊又是一再叮囑,林蘭意坐了坐,終於還是站起了身,帶上嬤嬤,朝世安院去了。
她到世安院的時候,李玄正要出門,見了她,便停了步子,遠遠站著,客客氣氣問她,「表妹有什麼事?」
林蘭意面紅耳赤,總覺得連世安院的丫鬟都在看自己笑話,硬著頭皮道,「表哥,我想出府逛一逛,不知道方不方便。」
李玄頷首,林蘭意以為他答應下來,正要謝他,便聽他道,「表妹是客,不必拘束。出門便同府里管事吩咐一句,他們會安排。我還有事,便先走了。」
李玄說罷,便又沖林蘭意點點頭,疾步走了。
漸漸走遠,李玄的步子才慢了下來,他其實心裡清楚,林蘭意很無辜,大抵也猜到,應當是母親喊她來的,但他實在沒有精神去同她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一看到她,李玄便想起那一個月,腦海里便止不住想,那一個月,阿梨白日裡會做什麼,夜裡做什麼,天晴的時候做什麼,天冷的時候做什麼。
越想,便越覺得心痛,胸口像被什麼鑿著一樣,疼得厲害。
眼下,他就只想避開林蘭意。
不遠處就是侯府大門,馬車已經等候許久,李玄朝那走著,邊想,待過些時日,叫母親替林家表妹另尋一門親事罷。
他娶她,只會害了她。
面前便是馬車了,李玄將那些糟糕的情緒收起,打起精神,邁過門檻。
那一瞬間,一個人影從一旁飛快衝了過來,李玄下意識微微側頭,雪白的刀刃,從他面頰邊划過,他感受到一絲極其細微的刺痛。
薛蛟一擊未中,卻不肯放棄,越發下了死手,活脫脫一個亡命之徒,不管不顧身旁侍衛的大刀,用力朝李玄劈去。
雪白的刀刃,直接砍進了肩胛,寸寸入肉。
鮮紅的血,從刀口一點點涌了出來。
李玄悶哼一聲,一腳踹開面前的薛蛟,肩上的傷口湧出了鮮紅的血,他靠在門上,因失血有些暈眩,微微閉目。
就那一腳,侍衛便蜂擁上去,仗著人多勢眾,將薛蛟牢牢按在了地上。
李玄一把拂開湧上來的侍衛管事,朝前走了幾步,在薛蛟面前站住,問他,「你同我有仇,大理寺的案子,還是刑部?」
「老子要殺你,還要理由?!李玄,我早晚要把你千刀萬剮,碎屍萬段,挫骨揚灰!」薛蛟咬牙切齒說著,兇悍無比,幾個侍衛一起壓著他,才勉勉強強制住他。
李玄一怔,並不記得自己何時結下這樣的仇人,剛想叫人捆了交給官府。
一個婦人忽然沖了過來,邊哭喊著「蛟兒」,邊一下子給李玄跪下了,拼命磕頭,「世子饒命,世子饒命……」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跟在兒子身後前來的薛母。
昨日侯府來了人,告訴他們,阿梨在府里病死了。薛母便曉得,兒子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一夜都不敢合眼,早上偷偷跟著兒子出來了。
果然,她就知道,阿梨那丫頭就是死了,也不會讓他們母子安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