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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梨送走爹爹,又回到屋裡,小心取了鑰匙,捅進那銅鎖入口。
輕輕轉動,伴隨著一聲輕響,銅鎖開了。
阿梨將那銅鎖拆下來,打開木匣子,入目是些舊首飾,看得出是老樣式了,不再是燦燦的金色。首飾大抵是母親少女時候用的,俱是些兔兒、雀兒之類的形狀,阿梨看著這首飾,面前不由得出現了個嬌憨天真的少女,面上洋溢著明艷的笑意。
挨個看過首飾,阿梨又從木匣子最底下,找到一件衣裳,很舊了,素白的料子,已經有些微微的發黃,不似新衣那樣鮮妍。
阿梨愣了一下,抱出那件衣裳,抖開一看,卻見這舊衣的袖子,一隻比另一隻短了一截。
阿梨有些疑惑,又翻來覆去看了一遍,除了那斷去一截的袖口,沒尋出別的什麼端倪,只得將衣裳疊好,小心翼翼放回木匣子裡。
雖不曉得,阿娘為什麼要留這些給自己,但阿梨依舊很珍惜地收好了。
這一日,折騰得不輕,阿梨也累得不輕,一躺下,便沉沉睡去了。
都二日起來,冬珠進來給她梳妝,卻見個小丫鬟進來,笑吟吟道,「六小姐,老夫人請您過去。」
冬珠見那丫鬟一臉笑意,打趣問了句,「遇上什麼好事了,瞧你這滿臉笑。」
小丫鬟被打趣得臉一紅,小聲道,「冬珠姐姐別笑我了,是六小姐的好事呢。有位大人上門提親了……」
阿梨原給懷裡的歲歲梳頭髮,聽了丫鬟的話,拿著梳的手一頓。
提親?
第63章
天已經很熱了, 蘇老夫人屋裡都用上了冰,窗戶半開著,時不時吹進來點風, 掃過那正融化的冰面, 帶來些許涼意。
描繪著溪谷蘭草的屏風後,薛蛟正端正坐在圈椅上, 穿一身墨底滾銀暗紋的緞袍,內里是件雪白的單衣, 烏髮用發冠束著, 一條嵌白玉的如意紋寬腰帶, 勾勒出勁瘦的腰身。他肌膚仍然極白, 眉眼蘊著笑意,幾分風流姿態。
蘇老夫人先把人從上至下打量了個遍, 第一印象倒不算差。
年長的老婦人麼,待容貌俊秀的年輕郎君,天生便有幾分好感。
但單單是這幾分好感, 就輕易把孫女送出去,那又是沒影兒的事, 蘇老夫人端起茶盞, 輕輕抿了口, 才開口道, 「薛郎君說是為了我家沅姐兒來的, 可這自古以來, 婚姻大事都是長輩做主, 斷斷沒叫郎君自己上門的道理,薛郎君說,是不是這個理?」
薛蛟倒不慌, 道,「老夫人說的自然對。但我也同您說實話,薛家,如今是我當家作主拿主意。我母親一切都聽我的。今日我上門,也另有緣由,為的是叫老夫人看清我的誠意。我是一心求娶貴府小姐的。老夫人若覺得不妥,改日我請母親登門為我求娶貴府小姐。」
蘇老夫人聽了這話,心裡倒是對面前的郎君,略生了幾分好感。
自家孩子自己疼,她自然是看沅姐兒哪哪都好,樣樣都好。可抵不住旁人的偏見,沅姐兒是和離之身,又還帶了個孩子,婚嫁之事上,自然不那麼容易。
如今這薛蛟,既同沅姐兒一同長大,情分不淺,又是一心求娶。薛家又是薛蛟一人當家作主,沅姐兒若是嫁過去,只需討得夫君歡心,至於婆母,倒是不用費什麼功夫討好。
這婚事,這樣想起來,倒算得上是樁良緣。
可想是這麼想,蘇老夫人自不會獨自應承下來,只一笑,道,「這事還要沅姐兒的父親做主,郎君回去等幾日吧。」
薛蛟倒是沒自以為是到那種程度,以為自己一登門,蘇家便會答應。但在他看來,阿梨嫁到,是遲早的事。
蘇家縱使有再大的本事,也尋不出比他更好的人選,普天之下,除了他之外,再沒其他人會那樣愛屋及烏地接受那個孩子。
那個叫歲歲的孩子,是李玄的也好,是同阿梨和離的那個夫君的也罷,他都不在意,視若親女便是,誰叫那孩子是阿梨的骨血。
他很小的時候,便曉得自己待阿梨是不同的,不同於旁人。他喜歡了十幾年的人,又怎麼會因為一個孩子,便輕易的放棄。
薛蛟斂笑,頷首應下,「那我便等貴府的消息了。」
他起身要走,卻聽得隔壁小室,傳來幾聲女孩兒說話的聲音,只那聲音很低,又隔著扇門,並聽不大清楚。
薛蛟腳步微微頓了一下,便聽得那頭有個女孩兒的聲音,清亮的音色,說著。
「六姐姐快來,我們都等了許久了。」
那聲音極為模糊,若不是薛蛟是習武之人,天生耳聰目明,又刻意仔細聽,只怕還聽不見。
薛蛟踏過那扇門,從那縫隙中,瞥見一抹海棠紅的倩影。
只一瞬,待身旁送他的丫鬟要提醒時,薛蛟已佯裝無事,抬腳邁過了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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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老夫人身邊的嬤嬤捧上個紅木食盒,輕聲道,「老夫人,這是方才那位薛郎君留下的,是些糕點。」
「糕點?」蘇老夫人納悶,打開那食盒,裡頭果然如那嬤嬤所說 ,俱是些糕點,倒都不是什麼稀奇精緻的,多是些常見的。
若是貴重的,蘇老夫人自然不會收,別說眼下說什麼都還早,便是定了親,以蘇家的規矩,除該有的禮節外,蘇家也不會收男方家中一分一毫的禮。
否則,姑娘還未嫁過去,無端端矮了對方一截。蘇老夫人自然不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