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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娘輕笑,「她是邵昀的表親,她母親同我婆婆是隔房的堂姐妹。兩人是打小一起長大的手帕交,比親姐妹還親,後來一前一後嫁到京城來,這些年交情也沒斷過。」
侯夫人聽得點頭,起初還沒反應過來,只以為女兒在同自己話家常,「那倒是不錯,你同她打好關係,你婆婆那邊也有人替你說說話。」
見母親沒明白,李元娘索性直說了,「娘覺得,鍾姐姐做我嫂子如何?」
侯夫人腦子轉過來了,「今日你把人帶到府里,打的便是這個主意?」
李元娘點頭,「哥哥也到了成家的年紀了,鍾姐姐性子溫和安靜,賢名在外,定然能擔得起世子妃的名頭。」
侯夫人遲疑,「旁的不說,單是鍾家這門第……」
「鍾家門第的確比李家差些,但鍾姐姐的父親在刑部幹了大半輩子,人情總還是有些的,指不定還能幫哥哥一把。」李元娘分析得頭頭是道。
她自然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其一,鍾夫人同她婆婆姐妹感情頗深,若是她能撮合兄長和鍾宛靜,婆婆定然對她另眼相看。其二,鍾宛靜除了容貌上略遜一籌,其它方面並不差。正室看德,妾室才看貌,反正哥哥有薛梨那樣貌美的通房,並不吃虧。其三,哥哥總是要娶嫂子的,娶一個同她關係好的,對她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李元娘小算盤打得頗精明,又替鍾宛靜說了一籮筐的好話,直說得侯夫人都有些意動了。
但心動歸心動,侯夫人對兒子的婚事還是很慎重的,不敢隨便答應,只是道,「你哥哥那刑部忙,正是朝上走的時候。婚事也不急在一時,待我問過你哥哥再說。」
李元娘也知道母親不可能輕易答應,哥哥是侯府世子,他的親事,牽扯的太多了,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定下來的。
她也不泄氣,柔聲道,「我都聽娘的。我也是擔心哥哥,他身邊總沒個照顧他的,就一個通房,也不頂事。又見鍾姐姐性子頗好,才起了牽橋搭線的心思。成不成,自然還得娘您來拿主意。」
侯夫人聽罷,只覺得心裡熨帖,拍著她的手,感慨道,「比從前懂事了。」
李元娘抱住母親的胳膊,作小女兒撒嬌姿態,道,「那是當然,女兒長大了麼。」
李元娘到底是外嫁女,又正逢年節,上門的長輩頗多,她一個新媳婦兒也不好在娘家久留,用了午膳,坐到下午,便坐著邵家的馬車回去了。
侯夫人送走女兒,靠在軟塌上,一個穿著青色襖子的丫鬟拿著小錘,輕輕替她捶著腿。
林嬤嬤走了進來,端進來一盞燕窩,幾粒紅棗兒煮得軟爛。
侯夫人坐起來,接了燕窩,林嬤嬤便在一旁道,「世子真是孝順,有什麼好東西,從來都是往夫人您這兒送的。這燕窩,還是世子上回從青州帶回來的。奴婢瞧著,是比咱們府里往日進的那些燕窩好,色澤通透得多。」
侯夫人這把年紀了,一門心思撲在兒女身上,聽了這話自然是心情愉悅,不禁笑起來。
驀地,侯夫人問林嬤嬤,「今日元娘帶回來的那鍾家姑娘,你可瞧見了,覺著她性子如何?」
林嬤嬤一怔,心裡頓時明白了點什麼,面上卻立馬帶了笑,「奴婢瞧著,那位小姐倒是個和氣人,人也十分大氣。」
「我瞧著也還不錯。」侯夫人點頭,又略帶一絲遺憾,「就是相貌上短了幾分。」
第11章
世安院裡
阿梨端著藥碗,仰頭將濃黑的藥汁喝盡了,身側的雲潤連忙心疼遞過一顆蜜餞,「主子快壓一壓味兒。」
阿梨吃了蜜餞,壓下喉嚨間那股難言的苦澀,朝林嬤嬤點頭,「勞嬤嬤跑一趟了。」
林嬤嬤接了湯碗,便算是辦完差事了,卻沒像往常那樣急著走,遲疑了一下。
阿梨心思通透,見她有話想說的樣子,便尋了個由頭,將雲潤支走了。
雲潤一走,林嬤嬤猶豫一瞬,想到侄女平日受到的照顧,終究是開口了,她聲音壓得低低的,道,「夫人有意給世子爺說親。」
阿梨怔了一下,片刻才回過神,那雙清潤的眼眸真誠看向林嬤嬤,輕輕道,「多謝嬤嬤了。」
她這句謝是打心底里說出來的,林嬤嬤一向嘴嚴,這回把消息透給她,雖是因為雲潤的關係,她始終是記她的這份情的。
林嬤嬤也無意邀功,說出來了,便也沒久留的意思,主動請辭,「奴婢不好久留,便先回去了。」
阿梨點點頭,「好,嬤嬤路上慢些。」
林嬤嬤轉身要走,想了想,到底是回頭,那雙平日裡十分嚴厲的眼裡,露出些許暖意,輕聲勸道,「世子娶妻,於您而言,未必是壞事。世子妃一日不進門,藥一日停不了,位份一日定不下來。世子念舊情,侯夫人也記著您的功勞,薛主子還是寬心些。」
阿梨知道,林嬤嬤是好意勸她,怕她因為李玄娶妻難過,雖同她此時的心境相差有些遠,卻仍舊很領情,點頭謝過林嬤嬤,又起身要送她。
林嬤嬤沒叫她送,自己便出去了。
阿梨坐下,打到一半的絡子,也沒心思打了,垂下眼,思量著自己的處境。
就像林嬤嬤剛才說的,其實世子妃早進門,對她來說,不是壞事,反而是好事。武安侯是個糊塗的,生了庶長子,將侯府弄得一團亂,但李玄同其父卻是截然相反的性子,絕不可能讓庶子庶女生在嫡子前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