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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懷中的歲歲又巴巴伸出手, 親親熱熱抱著阿梨的脖子,臉貼著她。小傢伙有些委屈, 娘又不帶她出門!
阿梨摸摸女兒的頭,道,「娘一會兒便回來了, 你在家裡陪祖母好不好?」
歲歲入冬便有些咳嗽,倒不大嚴重, 但侯夫人怕歲歲過了病氣給阿梨, 二話不說便把歲歲接到正院住了。歲歲一貫很黏阿梨的, 猛地一分開, 她頗為不習慣, 便越發的黏人了。
侯夫人不敢讓歲歲同兒媳太過親近, 怕過了病氣, 很快便哄著她道,「娘要出門了,祖母抱歲歲烤栗子吃。咱們不耽誤娘出門了, 好不好?」
歲歲委屈點頭,侯夫人便朝阿梨點點頭,示意她先走,道,「歲歲我顧著呢,你放心出門就是。」
說罷,又囑咐跟著阿梨出門的雲潤,道,「盯著你主子些,外頭的東西就不要入口了。喜宴上亂糟糟的,你們幾個跟著去的,多上心,別叫人衝撞了去。」
雲潤忙恭恭敬敬應下,等阿梨拜別婆母后,才扶著阿梨出了正院,到了院外,上了馬車。一路平穩便到了衛家。
衛家只是小門小戶,院子也不似侯府那般闊氣,但今日逢喜,張燈結彩,掛著紅綢,一派喜氣盈盈,在蕭瑟的冬日,倒顯得幾分暖意出來。新娘子似乎還未到,府外管事模樣的人在待客。
阿梨下了馬車,雲潤扶著她,冬珠則上前遞了請帖,衛家管事接了帖子,忙滿臉殷勤笑意將人往裡請,邊道,「我家大人接親去了,如有招待不周,還請貴客見諒。貴客快往裡請!」
等進了大門,便見院內擺著張半丈長十餘寸寬的紅木桌,有個白須老人坐在椅子上,一手捏著支狼毫,顯然是負責收禮金的帳房先生。
不等阿梨吩咐,冬珠便輕車熟路上前,替自家主子記了禮,再將帶來的禮品交給衛家下人,外頭的事情,基本便算完了。接下來只要等新娘子進門,再略坐一會兒,便能起身走了。
但新娘子還未來,阿梨幾個便被衛家下人引著入了客廳,負責趕馬的車夫則被領去別處了,喝酒是不敢喝的,但這樣大喜的日子,吃杯喜茶、拿個紅包,主人家一般也不會怪罪。
入了客廳,倒是瞧見了幾個熟人,蘇家也來了人,來的卻不是與衛臨有師徒之情的蘇隱甫,而是二嬸孫氏。
阿梨迎上去,孫氏便趕忙過來了,看了眼阿梨,拉她到一邊,低聲道,「你這麼重的身子,怎麼還來了?你這孩子,家裡婆母未曾說你麽?!」
雖這般說,但孫氏也曉得,阿梨這是知恩圖報,當初大伯出事的時候,往日裡交情不錯的人家,好些立即便冷了下來。可衛家卻是不一樣,非但沒有落井下石,反而雪中送炭,很是替大伯四處走動了一番的。不管有沒有效果,這個人情,他們蘇家總還是欠了的。
這不,趕上直隸出了科舉舞弊案,陛下派了大伯去了直隸,大伯來不了,她不是立即便從老夫人那裡得了這任務,代表蘇家來了。
說罷,孫氏便拉著阿梨坐了下來。衛家下人送了茶點上來,阿梨也記著婆婆的叮囑,沒去碰,連茶水也只要了什麼都不加的白水。倒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怕衛家動什麼手腳,實在是這個節骨眼上,小心點總是沒錯的。
孫氏見她這般謹慎,倒是笑了笑,讚許道,「是該小心些。日子快到了吧?」
阿梨道,「大夫說還有十來日。」
孫氏立馬道,「那是很近了。你放心,大伯出門前說了,肯定能趕得回來,到時候必去侯府守著你去。」說罷,又問阿梨,「世子沒陪你來?」
阿梨搖了搖頭,道,「他忙得很,我便沒同他說,總歸要不了幾個時辰便要回去的。」
孫氏聞言,正要贊阿梨懂事,便見一旁那些子官眷們都按捺不住了,見二人聊得火熱,終於湊了上來,挨著二人說起了話來。
衛臨的官做得不大,但他朋友倒是交得不少,同僚都願意給他一個面子,各府官眷都來了不少,但若要說顯貴,那還得屬阿梨了。她既是武安侯府的世子妃,是宗室人家的媳婦,又是大理寺少卿的正妻,夫榮妻貴,李玄既有實權,又有地位,阿梨作為他的妻子,走在外頭很是體面。
各府官眷們都樂得奉承這位炙手可熱的世子妃,不說攀上什麼關係,結個善緣,總是好的不是?
不知不覺,阿梨便成了眾人聊天的中心了,有那嘴甜的,更是一疊聲說著奉承話。
若換做從前,被這般捧著,阿梨估計還會不好意思,不知說什麼才好。如今跟著侯夫人見了世面,加上她自己也有過要奉承他人的日子,比起尋常人更能易地而處的思量,反而能做得面面俱到,應對得八面玲瓏。
她神情沒有半點倨傲,語氣中也不見高高在上的炫耀,雖是被人奉承著,可開口時便是客客氣氣的,十分平易近人的模樣。加上她年紀輕,生了張溫柔的臉,總是笑吟吟的,更叫人覺得好親近。
不過幾句話下來,官眷們便都對她改觀了,臉上的笑容也越發真切了幾分。
孫氏在一旁坐著,見侄女處理得這樣遊刃有餘,心裡還不由得有些驚訝,她家兒媳進門快十年了,處事都不一定有沅姐兒這麼叫人放心呢。
眾人正說著話時,便聽得外頭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響,眾人都不由得停了說話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