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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帶你出去走走。聽人說,天下四大名繡,蘇繡最為精美,雙面繡亦是十分難得,當居其首。正好給你添置些衣裳首飾。」
李玄起來,用了早膳後,便說起了要帶阿梨出去,阿梨早就想出去逛逛了,見識見識蘇州城的秀美雅致,聞言高高興興應下。
二人出了府邸,沒乘馬車,侍衛和丫鬟也只遠遠跟著,一路來到繁華的街巷。
蘇語軟糯,語調柔軟,說話總像是撒嬌般,這條街巷上大多是做女子生意的,招攬客人的也都是婦人,利落大方的打扮,落落大方招攬著客人,說話聲雖軟,可做起生意來卻是半點不含糊的。
阿梨沒走幾步,便被熱情的婦人們拉進鋪子裡,等出來時,跟著的隨從手裡已經抱了滿滿一堆了。
阿梨沒見過這陣仗,方才在鋪子裡時,不好攔著李玄掏錢,怕害他在外丟了顏面,等一出來,趕忙道,「世子,您別掏銀子了,這些就夠了。」
李玄倒是沒把這點銀子看在眼裡,他一個世子爺,還不至於叫自己的通房給他省錢,見阿梨緊張兮兮看著自己,輕笑道,「無妨,買便是。」
李玄一貫說一不二,阿梨勸不動,也不好再勸,只好硬著頭皮繼續逛。
沒走幾步,便瞧見一家胭脂鋪,胭脂水粉比珠寶首飾便宜得多,再貴也就是十幾兩,阿梨忙說自己想去看看胭脂。
李玄自是無話,二人相攜來到胭脂鋪外,還未進門,一個生得圓潤的婦人攔住了兩人,面上露出個親切的笑,輕聲道,「貴客且慢,我們鋪子只招待女客。不若這位公子先去旁邊的書肆稍坐片刻?」
阿梨詫異,竟還有往外趕客的?但轉念一想,這胭脂鋪只做女子生意,倒也不必巴結男子。
但叫李玄等她,自然不好,阿梨正準備說算了,李玄卻是先對她道,「我讓谷峰在外守著。」
說罷,便朝隔壁的書肆去了。
方才說話的婦人含笑嫣嫣請阿梨進去,阿梨抬眼打量了一下鋪子裡的布置,正好同撩了帘子出來的女子打了個照面。
婦人:「這便是我們家掌柜。」
那女子大大方方道,「如若不嫌,喚我秦三娘便是。」
秦三娘生一張鵝蛋臉,打扮利落乾淨,說話做事也最風風火火,很快招待起阿梨來,一一給她介紹鋪子裡的胭脂。
阿梨對這樣自食其力的女子,天然帶有幾分好意,加上李玄也不在身邊,花用都是自己的銀子,便也難得大方,挑了些合適的,又給雲潤和香婉幾個選了些。
秦三娘親力親為,動作利索將胭脂水分打包好,收進個竹編的精巧盒子裡,邊含笑同她寒暄,「客人眼生得很,應當不是蘇州人吧?」
阿梨頷首,找了個由頭,「我是隨主家來蘇州做客的。」
秦三娘點頭,「難怪,蘇州城若是有客人這般模樣的小娘子,我哪怕只見過一面,應當也忘不了。」
寒暄間,方才秦三娘出來的那個屋子裡,忽的傳來一陣嬰孩的啼哭聲。招攬客人的婦人趕忙朝這邊抱歉笑了笑,掀開帘子進去了。
秦三娘代為解釋,「客人勿怪,那是如娘的孩子。她孩子還小,留在家裡不放心,我便讓她帶來鋪子裡了。她命苦,嫁的男人是個絕情的,嫌棄她生不出兒子,便給了一紙休書,將她和孩子攆出來了。她如今住在娘家,怕給家裡添麻煩,便出來尋個營生。我見她不容易,便留下了她。」
果然,沒一會兒工夫,那孩子便被母親哄得不哭了,想來應該也知道母親為難,不想給母親添麻煩。
阿梨微微笑了下,道,「無妨,掌柜心善。」
秦三娘擺擺手,「什麼善不善的,擔不起。能拉她一把,便拉一把。同為女子,自是曉得女子的難處,也是她自己肯吃苦,若是個自怨自艾、成日愁眉苦臉的,我也不敢留。」
求人不如求己,秦三娘這句話卻是正中了阿梨的心思,她也一貫是同樣的念頭,覺得秦三娘有種難得的俠氣。倒有點像話本里扶弱濟貧的女俠,是個妙人兒。
結了帳,從胭脂鋪出來,阿梨便去隔壁書肆尋李玄,一過去,便見他被幾個書生模樣的人圍著。
阿梨走過去,便聽到其中一個似乎在自薦,唾液橫飛、神情激動,滿口「願為君效犬馬之勞」之類的話。
以李玄的氣度,一看便不是尋常人,蘇州讀書人最多,但出路無非便那麼一條,科舉入仕,這卻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路子,難於登天。不少書生便想走第二條路子,自薦做官宦人家的門客謀士,再尋謀官的機會。
李玄原漫不經心聽著,並未趕人,直到看到阿梨走了進來,才一抬手。侍衛忙將書生攔住。
李玄走過去,「挑完了」
阿梨溫順點頭,主動道,「耽誤了世子一上午,我們這便回府吧。」
李玄頷首,走在前面,阿梨跟上,走出書肆時,抬眼看見門口掛了書肆出典的木牌,阿梨並未放在心上,一眼掃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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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邸,雲潤忙裡忙外收拾帶回來的東西,阿梨等她忙完了,才喚她到跟前,取出兩盒胭脂,「給你挑的,你跟香婉一人一盒,香婉的你先替她收著。」
雲潤高高興興收下,抿著唇笑得一臉可愛,「主子對我們真好。」
阿梨輕輕笑了下,想起件事,便道,「等回去後,屋裡怕是要添個管事嬤嬤了,到時候只怕就沒現在這般鬆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