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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梨上前一步,輕輕摸摸女兒的臉頰,柔聲同她道,「等會兒見了祖母,記得喊人,娘教過你的,對不對?上回你當寶貝一樣的那個琉璃花盞,便是你祖母送的。」
歲歲的規矩很好,是那種很討人喜歡的小娘子,立馬就點著小腦袋,甜甜答應下來,「唔,歲歲知道啦,要喊祖母。」
李玄沒吭聲,只默默注視著母女二人,心裡眼裡軟得不像樣了。
阿梨倒是不知李玄的心思,後退了一步,催促二人走了。
李玄握著阿梨的那隻手,捏了捏掌中柔軟的小手,才鬆開了,帶著歲歲上了馬車。父女倆到侯府時,剛下馬車,便被守在門口的嬤嬤堵了個正著,一見被世子抱在懷裡的小娘子,頓時面上綻開了笑,殷勤道,「世子快去正院吧,侯夫人正等著呢。」
李玄嗯了聲,抱著女兒進了侯府。
與蘇府比,侯府內里富貴奢靡許多,是另一種風格,歲歲窩在爹爹懷裡,眨眨眼打量四周,直到進了屋子,被個笑得和藹慈祥的婦人擁進懷裡,小傢伙才反應過來。
她眨眨眼,這便是娘說的祖母嗎?
侯夫人卻是笑得合不攏嘴,心肝寶貝似的瞅著歲歲,怕抱得歲歲不舒服,還提前將鐲子什麼的都摘了,一疊聲喚嬤嬤將好吃的送上來。
侯夫人到底是女子,身上軟軟的,比爹爹懷裡舒服多了,動作也輕柔,歲歲回過神來,眨眨圓乎乎的眼睛,在自家爹爹鼓勵的眼神下,奶聲奶氣喊了聲,「祖母……」
侯夫人愣了一下,喜得眼淚都要流下來了,一疊聲喊著心肝寶貝兒。
嬤嬤將早就備好的糕點送上來,歲歲左手被塞了一個芙蓉酥,右手被塞了一塊蜂蜜千層糕,還有數都數不清的糕點,等著小傢伙賞臉嘗一口。
那待遇,可比在蘇府誇張多了。
蘇家是清貴世家,就算疼孩子,也還是有度的,講分寸的,似這般有浪費嫌疑的事情,是決計不乾的,怕把孩子寵壞了。
可侯夫人就不一樣了,她眼巴巴盼了多久的孫女,好不容易見著了,便是天上的月亮,孫女說要,她都得想想法子。
不過歲歲是極懂事的,她是不吃獨食的性子,大方把糕點遞給祖母和爹爹,這幅招人疼的模樣,侯夫人見了,更是喜歡得不得了,一疊聲地朝兒子感慨道,「蘇家到底是好人家,連孩子都教的這般討人喜歡。阿梨也是對這孩子的教養上了心的了。」
李玄聞言自然要替阿梨說話,道,「阿梨一人帶她,十分不易,便是看在歲歲的面子上,母親也要疼阿梨些。」
侯夫人原本對阿梨也沒太多怨氣,如今有了歲歲,更不必提,直接道,「我知道,你喜歡的人,我還非當這個惡人不成?阿梨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又替你生了這樣招人疼的歲歲,我自然疼女兒般疼她的。你安心便是!」
李玄今日這般安排,原本也是想著,讓歲歲替阿梨來哄母親。
吃了糕點,祖孫二人又在一起說話,歲歲跟著外祖父學了幾首詩,雖不解其意,但背得倒是有模有樣。奶聲奶氣地,將一首完完整整背下來,侯夫人並幾個嬤嬤全都十分捧場,把小傢伙誇得小臉紅紅的。
屋裡氣氛格外的和諧。
正這時,卻聽得外頭下人進來通傳,恭敬道,「侯爺來了。」
侯夫人一愣,心裡頓時覺得煩躁,心裡道,武安侯怎麼這個時候來?但人來都來了,趕人的事情,又不是她作為當家主母做得出的,等武安侯進來了,便耐著性子招呼道,「侯爺來了。」
武安侯一踏進門,便先看到妻子懷裡抱著的孩子,一愣,臉色立馬不好看了,扭頭朝李玄呵斥道,「你怎麼把這孩子帶回來了?!」
李玄站起身,臉色驀地沉了下來,還未開口,侯夫人先不樂意了,「你凶什麼凶?!這是我嫡親的孫女,你不樂意看,走就是了!大過年的跑我這兒罵人來了?」
武安侯是知道歲歲的身世的,但他和妻子不一樣,在他看來,最有出息的兒子因為區區一個通房,鬧得幾年不成親,現在還不顧對方和離之身,非要娶回家裡,簡直如笑話一樣!
但偏他說話不頂用,兒子不聽,妻子站在兒子這一邊,他說的話,沒一個聽的。
李玄亦只冷冰冰,漠然著臉色道,「我知父親不喜,並未帶歲歲去您那裡,也未曾招您的眼。父親不願看,走便是了。」
侯夫人同仇敵愾,幫著兒子說話,「就是,我們歲歲有祖母疼,有爹爹娘親疼,又不稀罕你!」
武安侯被噎得不輕,合著不是他不稀罕這個孫女,是這個孫女不稀罕他這個祖父了?
他臉色鐵青,看了眼被妻子抱在懷裡的孫女,小傢伙睜著圓圓的眼睛,一臉天真無辜望著他,一肚子的火,莫名其妙像中邪一樣,頓時偃旗息鼓,發也發不出,咽又咽不下,只得鐵青著臉色,拂袖氣哄哄走了。
不過他走或者不走,顯然都不在眾人在意的範圍內,侯夫人更是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只顧著拍著歲歲的後背,一臉疼惜地道,「歲歲不搭理他,往後咱們看見他啊,就躲得遠遠的,才不理他!」
說完,又忍不住嫌棄道,「吃了炮仗一樣,誰請他來了似的!」
歲歲倒是渾不在意,小傢伙甜甜笑著,在祖母面上親了口,輕而易舉把祖母哄高興了,惹得侯夫人一陣心肝寶貝亂叫,在她面上親了好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