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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關鍵的是,傷口沒有癒合。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憤怒的聲音在路歇爾耳朵里有些失真,她的手一直在抖,一半是因為被反震得有些發麻,另一半是因為開槍打自己大腿真他媽太疼了。
艾因看見她傷口的血瘋狂往外湧出來,一點也沒有回流的趨勢,於是拿了個抱枕塞給她讓她按住,自己去拿急救箱。
這時候外面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
「艾因?你們在做什麼?」老校長聽起來比平時嚴肅不少。
也對,先是一聲槍響,然後就聽見艾因對路歇爾發脾氣,很容易讓對門的人聯繫到不好的事情。老校長覺得艾因不是那種會家暴的類型,但是難保路歇爾自己不找死啊。
艾因先跑去玄關,把大門拉開半扇。
老校長一看他臉色就覺得該調國民警衛隊來了,上次他臉色差成這樣還是因為舊西南總督府那場殺死幾十位王裔人質的大火。
「沒事。」艾因語調已經平復下來,「打擾您休息了。」
老校長低頭看著他滿手血:「艾因……」
「真的沒事。」艾因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您回去吧。」
然後他把門甩在了老校長臉上,從鞋架最下面翻出個急救箱。
幸好他處理這些還是很擅長的,工具和消毒用品都比較全。他把路歇爾半拖半抱弄到浴室,取子彈,剪掉被燒壞的衣服和死肉,清洗傷口,縫合傷口,包紮。
他站在床邊俯視著因為失血過多而蒼白下去的路歇爾,過了好幾分鐘才說:「我會向審核委員會要求對你的精神狀況進行覆核。」
路歇爾被他放回床上,身上什麼都沒穿,只蓋了床厚被子。她掙扎著坐起來,拿了一卷多出來的繃帶玩,一邊把它綁成蝴蝶結形,一邊漫不經心地說:「它會自己好起來的,比以前慢些。」
艾因看著她,直接掏槍抵在她眉心,目光如槍口般森然:「路歇爾,你要記得這痛。」
路歇爾一點也不怕,她甚至抬起頭朝他笑了一下:「現在你信了嗎?我懷孕了。」
她看見艾因喉結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最終還是冷冷地沉默。
路歇爾低著頭,手指一圈圈地繞著繃帶,聲音還是跟之前一樣不帶什麼情緒:「讓我出去一次吧。」
艾因沒有回答。
「最後一次了。」路歇爾又說,聲音帶了點哭腔,「好不好,艾因?」
指著她的槍終於放下了。
「不可以。」
路歇爾抱住被子泣不成聲。
第11章
這晚,路歇爾是跟艾因一起睡的。
可能是怕她又突然崩潰,也可能是想幫照顧她的傷口,總之艾因整夜看著她,沒有合眼。
第二天他把銳器全部收好,桌角都包了軟軟的墊子,粗糙的舊地毯鋪出來,連指甲刀都放在帶鎖的柜子里。皮箱上的鐵條也被取掉了,這讓它看起來比之前更破舊。
他向來說話算話,路歇爾一起床就被審核委員會的專車帶走了,因為昨晚艾因要求委員會對她進行精神覆核。
老校長在參謀部見到他的時候,拉著他問了半天。
「到底怎麼回事?」老校長攔著他不讓他進辦公室。
艾因看了一眼手錶:「對不起,現在是工作時間……」
老校長對路歇爾一直不好,真出事了卻先指責艾因:「艾因,你不能放低身段去為難一個孩子。她年紀小,正處於荷爾蒙旺盛的時候,縱慾就縱慾吧,你總不能跟著……」
艾因也不知道老校長想到哪裡去了,他繞過絮叨不止的老人家,直接開門,關門。
「艾因·斯溫伯恩,你以後不要想我往你手下介紹學生!」
老校長的聲音震得半個參謀部都能聽見。
弗蘭克思坐在艾因辦公室的沙發上,掏了掏耳朵,問:「怎麼,你跟老校長吵架了?」
艾因搖頭,把手裡的文書都放在桌上。
「他過兩天就自己消氣了。」
弗蘭克思琢磨著問:「是氣你跟路歇爾的事情?不對啊,他住對門,你們倆之間有點什麼,他早該看出來了。」
他看見艾因表情沒什麼變化,於是戲謔著說:「路歇爾昨晚在舞會上可真搶眼啊,那小身段,虧得是我……」
艾因打斷他的話:「那你當初怎麼不收養她?」
被他這麼一問,弗蘭克思有些尷尬:「絞刑事件我也在的……總覺得瘮得慌。」
艾因冷冷地看著他。
弗蘭克思硬著頭皮說下去:「換其他任何一個人收養她,她都早該逃跑了,幸好到了你手上。」
艾因低頭整理起手裡的文書,沒有再理會他。
就在弗蘭克思以為他不打算再開口時,艾因突然說:「絞刑事件還算輕的,你沒見過舊西南總督府的那場大火。」
那是最後一戰的前夕,革命軍兵分兩路,一路前往刺殺王都的特古拉三世,弗蘭克思就跟在這路。而另一路則由艾因帶領,前往舊西南總督府——王都最後的軍事屏障。
這對於艾因而言並沒有什麼難度,舊西南總督庫爾是帝國老將,他穿著一身笨拙沉重的鎧甲,目光炯炯地注視革命軍那些閃亮冰冷的機器,他舉起長劍,沒來得及說話就被粒子炮轟成了粉末。
「那次火災怎麼了?」弗蘭克思只知道這件事讓艾因非常憤怒,但是不知道中間又有什麼曲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