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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川確實是一隻非常幼齡的妖,為了防止一不小心在外頭露出尾巴,安全起見還是化成了黑貓的樣子,乖乖巧巧地鑽進了貓包。
陸安生將包挎背在肩上,下樓後在小區門口攔了一輛計程車,報了一個對他而言十分熟悉的地址。
外面陽光甚好,莫川隔著貓包蹲在陸安生的腿上,眯長了眼,心情愉快地看著窗外迅速後退的風景。
巣歌路26號,司言工作室。
這是陸安生今天的目的地。
說是工作室,其實也沒見幾個人影,陸安生按了門鈴沒得到回應,也就非常不見外的推開了掩著的大門,直接朝著最深處的辦公室走去。
走廊周圍擺放著琳琅滿目的畫作,其中不乏出自熱門畫家之手,明明價值不菲,卻是被工作室的主人毫不上心地扔在了角落吃灰。
陸安生走進辦公室後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正中央的男人,颯氣十足的長髮在腦後被綁成了一個小揪揪,頭上戴著一副復古風十足的帽子,如果不是手中捧著的那碗方便麵破壞了整個出脫的氣質,可以說是滿足人們對一位藝術家的所有遐想。
男人沒有回頭,聽到腳步聲,頭也不回地開始了吐槽:「陸安生,我說……你居然在畫展的作品裡夾了這麼一幅畫,過分了吧?」
陸安生打開貓包將莫川放了出來,漫不經心地問道:「有什麼問題?」
「你還問我有什麼問題?」傅司言側開身子,將那滿幅猩紅的畫作展示在了陸安生的跟前,「人間的大好繁華景象都不夠你畫,偏偏要畫血噬之夜嗎?有的時候我真的懷疑你是不是有自虐取向,你那天被折磨成什麼妖不妖鬼不鬼的樣子,才過幾百年,就已經都給忘了?」
陸安生:「記得很清楚,不然也畫不出來。」
傅司言:「……」
陸安生:「這麼激動,有一說一,你的虐點有點低。」
傅司言:「…………」
一提起五百年前的那一夜,傅司言就止不住地有些冒火,不過現在更讓他炸毛的是陸安生這幅一臉無辜地看著他的樣子,深呼吸幾口才沒被氣撅過去,「好我現在先不跟你說血噬之夜的事,就說現在!你的畫作現在在市場上可以說是千金難求,已經有很多人開始挖掘創作者到底是誰了,這個時候突然放這麼一幅畫出去,這是生怕妖族看到猜不出你的身份?」
陸安生看了傅司言好一會兒,答非所問:「人類的方便麵里放了太多配方,有一些可能對妖族影響不好,你平日裡也別囤那麼多了。」
傅司言給這前言不搭後語的話弄得愣了一下:「說畫就說畫,扯我的方便麵做什麼?」
「沒迷上人類這款食物前,也沒見你這麼死腦筋。」陸安生的眼神里像是填滿了對傻子的同情,「能看出血噬之夜的千年妖怪,就算沒有這幅畫,也一樣能認出我來。至於沒經歷過那次人妖大戰的後輩們,你就算把畫送到他們跟前看上三天三夜,不給任何提示的情況下,你覺得有幾個會往那天聯想?」
莫川從貓包里鑽出來活動了一下筋骨,此時已經幻化成了人形,聽著對話舉手證明:「這點我贊成!要不是主人,我根本都看不出來畫的是什麼!」
傅司言沒好氣地一通轟:「去去去,大妖說話關你這小屁貓什麼事?先把耳朵藏好了再出來!」
莫川頭頂上的耳朵委屈地抖了抖。
不過這麼一折騰,傅司言的口氣也放軟了很多:「行吧,就算你們說得有道理……但是這畫要真給人看到,總覺得還是可能成為隱患。」
陸安生說:「畫在你這,要真不放心,畫展那天你別放出去不就行了。」
傅司言:「…………」
一句話結束了後續一系列的嘮叨碎語。
這一瞬,傅司言真的覺得自己或許真的是方便麵吃壞了腦子。
倉鼠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自己在辦公室角落裡囤積如山的各款方便麵食,在是否要忍痛割愛這個問題上,陷入了激烈的天人交戰。
陸安生掃了一眼傅司言那苦大仇深的神態,淡淡地在傷口上撒了把鹽:「你囤食物的癖好確實需要改改,如果真想處理這些方便麵,我倒是可以幫忙。不過上次推薦的那款就算了,不好吃,你對食物的口味是真的越來越差了。」
傅司言:「……想打架嗎?」
要不是看在千年的過命交情上,他實在很想把這個吃白食還東挑西撿的傢伙給原地扔出去。
陸安生很清楚傅司言的底線在哪裡,沒有再繼續挑唆,開口問了一下其他畫作擺放的地方。
陸安生的圈名一直是傅司言在幫忙運營,這讓他除了提供畫作之外根本不需要考慮其他的事情,這次過來,也是例行做一下畫展前的最後檢查。
和先前的那些畫展一樣,傅司言早早地就已經確定了時間、場地等的一系列事項,等陸安生檢查完畢,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對了,畫展的各方面都沒什麼問題,就是這次展示現場的形象代言人一直沒能確定……你也知道這次的主題特殊,我已經聯繫過了好幾家公司,都沒有找到氣質符合的人選。關於這個,你有沒有什麼人可以推薦的?」
傅司言其實根本沒指望陸安生這種不問世事的人能幫上什麼忙,不料說完,只見陸安生將到了嘴邊「沒」字又咽了回去,想了想,說:「實在找不到的話,我倒確實覺得有個人可能能用。」